银腰牌:“章大人,这是殿下令我带来给林州尉的,如今州尉遭了不测,章大人若愿继承林州尉遗命,追随太子身侧,我以前程作保,请殿下委任大人为汀州州尉。”
章衍目光闪烁,仍在迟疑,唐鸿又道:“章大人若不愿也无妨,但容末将多说一句,孙刺史杀了州尉大人,定会时刻提防你为州尉复仇,不定接手军队后会再下毒手。章大人,身家性命,殿下安危,林州尉的血仇,全在你一念之间。”
章衍被唐鸿说得有点动心,却仍不肯就信,颤声道:“太子殿下何时入城?朝廷军若来了该怎么办?”
唐鸿道:“信上说了,朝廷只派两千兵马,咱们有八千人守着汀城,怕它作甚?!年前枫关一战元气大伤,朝中再没有军力对西川用兵了。”
章衍缓缓点头,唐鸿又道:“章州尉,殿下才是真龙天子,先前已向林大人送来密信,不幸林大人壮烈牺牲,此去章州尉前途无量,还请谨慎斟酌。”
唐鸿说完这句便不再吭声,看着章衍,已是最后关头,该说的都说了,当即右手微微蓄劲,只待章衍有些许迟疑便马上拔戟杀了他。
章衍抬手示意唐鸿稍等,一路进了林犀书房,他跟随林犀近十载,对机密军报再熟悉不过,当即扳开机关,翻检书柜内的暗格,寻到一封信。
正是数天前张慕亲手交给林犀的密信。
林犀为保万全,赴宴时并不将信带在身上,章衍看完信,终于再无怀疑,一阵风出外道:“该如何做,还请唐大人教我。”
唐鸿如释重负,抱拳道:“州尉大人,府上有多少亲兵?”
唐鸿换了称呼,州尉之位敲钉转脚,已板上钉钉,章衍不禁有些不习惯,答道:“有……八十名将士。”
唐鸿道:“我带了八十名殿下的随身侍卫,你的亲兵仍归你统领,咱们先到城门处,告知林大人之事,务必将城门守军和平收编,殿下说过,不动汀城一兵一卒,谁的兵仍由谁率领……”
这话不亚于给章衍吃了枚定心丸,然而话音未落,门外又有人惶急冲入,喊道:“报——孙刺史带了百余府上亲兵前来,在门外传见章大人!”
这下来得正好,唐鸿道:“我给你开路,章大人,咱们杀出去!”
章衍道:“等等,事情不定仍有转机!”
唐鸿:“刺史若有心商谈会亲自入府,现在守在府外等候,便是想下毒手无疑,州尉大人不可行险。”
章衍闻言色变,忙召集了府里所有兵士,与唐鸿出府。
天色漆黑,孙刺史先前又未见着唐鸿,不知是何许人也,只以为是名普通佰长,遂朗声道:“章衍何在?”
章衍策马出列:“末将在,孙大人有何吩咐?”
唐鸿转头,朝高处使了个眼色,方青余云舒剑出鞘,壁虎般斜斜贴在房檐上,深蓝色侍卫锦袍与皎皎明月,万里夜色同为一体,只待刺史所言不对便从高处掠下,取其性命。
孙刺史缓缓道:“林州尉赴宴遇刺,骤遭孙家与冒牌太子毒手,去将林大人的兵符取出来,与我前去接手城防军。”
此话一出,兵士群情耸动,尽数哗然。
章衍已看过两封信,早已认定是刺史下的毒手,怎会信他所言?当即冷冷道:“末将敢问大人,杀害州尉的凶手何在?”
孙刺史道:“本官正在着人追查,若寻到凶手,一定交给你手刃仇敌,军队之事不可耽搁,迟则生变,快!”
章衍道:“凶手未明,恕末将不能交出兵符,孙大人请回。”
孙刺史怒道:“章衍!你不要自毁前程!林州尉勾结孙家,妄想扶立一个冒牌太子篡位,如今横死街头,朝廷来使数日便到,识相的便交出兵符,本官为你求情,饶你一命,若存心谋逆,便是死路一条!”
方青余与唐鸿都不禁心道:果然全都在李庆成的预料之中,这刺史实在是太配合了。
唐鸿反手抽出背后翻海戟,大吼道:“杀林州尉的人就是你!杀了他,为州尉大人报仇!”
章衍听到要治罪早已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拔出佩剑,大吼道:“杀了他,为州尉大人报仇!”
同一时间,黑漆漆的绵山旷野,山路崎岖。
李庆成一路冲上山,在侧峰上勒停骏马,海东青一声长唳,收翅落下,站在李庆成肩上。
旁边树上还拴着另一匹在吃草的战马,马上搭着染血的夜行服,是张慕的。
李庆成放了马儿去吃草,沿着台阶轻手轻脚上去,登上峰顶的开阔地,黑暗里,面前有个道观,一星灯火如豆。
观前宽敞地上,站了两个人,一人身材颀长,上身赤\裸,外袍搭在腰间,袍襟在寒风里飘扬,手持无名刀,正是张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