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刚刚开完那三槍,有些缓不过来,脑子里神经绷得快断了。腰上的弹片插得很深,血就没停过,持续性失血让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但他还是朝叶宵安抚地笑了一下,“我们叶宵真是小奶狗鼻子!”
叶宵抓紧手里的长刀,认真说道,“迫击炮台没了,敌方狙击手被牵制。”
“对。”凌辰心里生出几分不妙,“叶宵你想干什么?”
叶宵身上全是沙子,头发里也有,却半点不显狼狈。他的皮肤透出一种冷白色,神情慑人,说出口的声线平稳又坚定,“谁动你,我就杀了谁。”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江灿灿拖着伤腿灰头土脸地冲回来,正好听见最后一句,喃喃道,“卧槽,小朋友这也太帅了!”
叶宵单枪匹马地从斜坡冲上去后,就和明晃晃的移动靶子没什么区别,一时间,枪林弹雨全朝他扑来。
但他身形动作实在太快,再加上子弹偏轨严重,愣是一颗子弹都没打中他,相反,他还十分顺利地直接从斜波边沿一路冲到了起伏的山地中间。
早在周围的子弹朝他猛烈射击时,叶宵就通过声音判定了火力来源,等他提着长刀目标明确地冲上山地后,瞬间变成了所有人的噩梦。
黑色的长刀刷然抽出,灵活矫健的身影仿若鬼魅一般,寒光掠过,血线迸起。刀下的人双眼圆睁,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粘稠的鲜血依然从指缝间喷涌而出,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叶宵提着长刀脚步不停,踩着山壁往下跃,几乎是撞着黑洞洞的槍口挥刀,一道斩在对方的手腕上,杜绝开槍的可能。电光火石间,刀尖带着血珠上移,他绑着白色绷带的手腕翻转,泛着冷光的白刃直接插进了对方胸膛之中。
他绷着一张小脸,拔刀,收刀,就像是身体的本能一般,动作毫无阻滞,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刀都行云流水,敌人临死前的求饶和惨叫引不起他一丝眼神的波动。
江灿灿替凌辰将背上的伤重新包扎好,好歹不流血了。扎得极深的弹片他不敢动,怕大出血,干脆就让弹片稳稳扎着。完事后,他趴在斜坡上,开始还惊叹于叶宵唰唰唰踩着脸砍瓜切菜的帅气,但慢慢的,他沉默下来,脸上的笑也淡了。
凌辰在旁边看着,问,“害怕吗?”
江灿灿伸手抹了一把脸,“怕,怎么可能不怕,多亏我和小朋友是一方的!”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出任务杀了人,归队后,连续好几个晚上都没睡着,一闭上眼睛就全是血。后来任务出多了,人也淡定了,但隔段时间,也会拉着江木一起去军区心理医生的办公室里坐坐。
就算是现在,他一槍干一个人都不带怕的,但他也无法做到像叶宵这样——就像那些人在他眼里,都不算一条命,真的只是在砍瓜切菜。
凌辰远远看着叶宵:“嗯,他是队友。”
江灿灿眨眨眼,笑嘻嘻地开口,“突然发现灿爷我抱上了一条大粗腿!”
凌辰没再说话,背上的伤口没出血了,他就架上M40帮叶宵打掩护,想起叶宵说的那句“谁动你,我就杀了谁”,挑眉轻笑——小毛毛,你把队长的台词都抢了,这样很不好啊。
叶宵就像个提着长刀收割性命的死神,冲进山地后,直接强势碾压,只有他靠近了去杀人的,没有人能主动近得了他的身。
长刀的两条血槽里全是深红色,不过他将挂在刀柄上的木刻小兔子保护得很好,甚至一条血丝都没有沾上。
隐隐听见凌辰的喊声,叶宵脚步一顿,重心偏转,整个人往边上躲了一截,“砰”的一声,三颗子弹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爆开,留下一个大洞。
叶宵迅速朝火力来源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男人站在那儿,手里端着槍。看清对方的长相,叶宵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斜坡下,江灿灿子弹偏轨偏得太吓人,干脆狂扔手榴弹,成功解决了五个敌人,完了偏头一看,人就不好了,“卧槽,那个不是一组的老大山鸦吗?这是跟小朋友对上了?”
因为山鸦卡站位,从他们这个方向没办法瞄准。江灿灿急急忙忙地就要站起来,“小朋友再厉害也打不过山鸦啊,灿爷我得去帮忙!”
凌辰握着槍托的手指都泛白了,他没动,制止了江灿灿,“不要妨碍到小毛毛,他可以。我们先把下面的人灭了。”
另一边,叶宵踩着凸起的沙石,直接冲到了坡顶,他站定,看着山鸦,“我认识你。”
“我也认识你。”山鸦身高一米九几,肌肉鼓胀,肩膀很宽,露出来的脖子上有一道疤痕,可见凶险。他整个人带着股血气,十分符合常人对凶狠的雇佣兵的想象。只有一米七几的叶宵站在他对面,很不够看。
但叶宵毫无感觉,他只是问,“你想杀凌辰?”
他很少直呼凌辰的名字,通常是叫队长。江灿灿曾经鼓动叶宵统一一下称呼,一起叫辰哥,叶宵没同意,还是队长队长地叫。
山鸦抬眉:“凌辰?他杀了我们圣裁这么多人,当然要抵命。”
“哦。”叶宵只发了个单音节,随后脚下像是踩了风,用令人瞠目的速度朝山鸦袭去!山鸦躲闪及时,但还是让叶宵在手臂上留了一条口子,深红色的鲜血很快就将伤口周围的迷彩布料染变了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