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之不免有些难过,说:“可怜。”
吴越放下花环说:“其实还好,她是绝症,但为了我已经努力多活了两年,算是一位意志坚定的女同志。”
赵忱之还是觉得说不出的可怜,但他又不敢有所动作,生怕在别人母亲的坟墓前显得不够稳重和端庄,尤其那个“别人”是吴越。
吴越在赵忱之心中已经异化了,他不再是最初那个赖着不肯走的房客,不再是态度积极却鲜见成效的客房部副经理,不再是西饼房战战兢兢的小学徒……总之他不再是同事及下属,而是个人层面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赵忱之喜欢他。
不止喜欢,赵忱之有可能爱他。
不但有可能爱他,还爱他不着寸缕的样子。
赵忱之突然想明白自己一见钟情很久了,从那天爬在墙头上,不小心将剪刀掉落在吴越脑袋上起。
缘分真是说不清楚,如果当初抛的是个绣球,两人说不定还捆不到一块去。
可惜“喜欢屁股”那句话惹祸了,他居然因为这个几天不回家。
如果可能,他甚至愿意拥抱这片墓园,因为这里长眠着吴越的妈妈。赵忱之正襟危坐,思绪翻滚:岳母啊岳母,如果您地下有知,就让他打消辞职或者搬家的念头吧,这两样我都不能接受啊!
吴越在他身旁沉默而专注地编着花环。
赵忱之说:“坐在你母亲的墓前,我忽然想到一个词。”
吴越手中的花环已经有些雏形了,便说:“别提什么红颜薄命,真俗气。”
“不是。”赵忱之摇头,“是春风青冢。”
见吴越没听明白,他解释了一下,然后仰头望着清朗明净的天空和不远处早已成林的松柏说:“我忘了是谁的墓志铭了,总之可以借过来用。以后我若埋于地下,你就把这四个字刻在我的墓碑上,于是我便化作清风,草木,池塘,泥土,虫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