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下去。”薛阎冲几名保镖摆手。这些人无不知道阎爷的威名,哪里敢违抗,低着头鱼贯出去。
“哥哥?叫得挺亲热的。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薛阎握住少年手腕冷笑,上下打量他,嫌弃开口,“这是什么衣服?每次见面你就不能穿得正常一点?”
周允晟拉扯身上纯白的连衣裙,无奈耸肩,“这是组委会发放的统一服装,女选手都这么穿,我有什么办法。没事,我很快就能离开薛家了,再也不用受这份罪。”
薛阎将他拉到身边,揉捏他纤长的指尖说道,“比赛结束我们就举办订婚仪式,我帮你定做一套礼服,你喜欢黑色还是白色?”
“你穿什么颜色?”周允晟来了兴趣,蹲下-身趴伏在他膝盖上,眼睛亮晶晶的。
“我穿黑色。”
“那我穿白色。”
“好,就这么定了。”薛阎轻快的笑了,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往他无名指里套,徐徐开口,“这是订婚戒指,结婚戒指以后我们两一块儿去挑。等比赛结束,我帮你补办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你想让我下跪吗?”
周允晟张开五指反复欣赏做工精致的钻戒,又见他无名指也戴了一枚款式相同的,满足的笑道,“不用了,求婚仪式我来办吧,要下跪也该是我下跪,你只管等着就好。”他按捺不住满心的喜悦,抱住男人脑袋用力亲了几口,响亮的声音引得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薛老四每次听两人对话都忍不住想笑,不得不喟叹老板这回是捡到宝了。少年虽然才十六岁,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这段感情投注了多少心力。他的爱如此深沉而又毋庸置疑,一旦认定了谁,就会紧紧拉住那人的手带领他一往无前的向幸福奔去。
唯有这样的人,才能让心硬如铁的薛阎动容。
薛阎摁住少年后脑勺,给了他一个唇舌交缠的热吻,又捏了捏他指尖以示鼓励,这才离开休息室。
选手们本就对周允晟的做派不屑,这会儿更认定了他只是个耽于享乐和肉-欲的草包,便都不再看他,心中暗暗为薛子轩有这样一个妹妹感到惋惜。
-----------
比赛有条不紊的进行,几个种子选手表现都颇为不俗,评委们纷纷给出极高的评价。尤其是汉娜,她演奏的曲目是《康派涅拉》,世界上难度最高的钢琴曲之一,在预赛阶段就拿出这种曲子,把比赛的格调直接往上提升了好几级。
排在她后面的选手如果没有更亮眼的表现,最终只能沦为陪衬,而评委们在水准拔高的情况下给出的分数或许会比他们的实际表现更低。
因为掌声经久不息,她一直在向观众鞠躬致谢,直过了一两分钟才离开舞台。周允晟恰恰排在她后面出场,此时正站在台阶下仰望。
“祝你好运。”与少年错身而过时,她翘着唇角说道。
“你临时改变了参赛曲目?”周允晟用标准的德语询问。他记得参赛名单上汉娜报的曲目是《悲怆》,她忽然提高了难度会让后面的选手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当然,如果有绝对的实力,这点小插曲并不算什么。
“是啊,你也可以临时改变一下。”汉娜笑嘻嘻的说道。
“你的提议很好,我喜欢竞争激烈的比赛。”周允晟微笑点头,写了一张小纸条递给台下的评委。
评委们看过纸条后大吃一惊,派人跟少年反复协商后见他心意已决,只能点头同意。坐在后面几排的薛子轩见幕布迟迟没有拉开,走过去询问情况。
“亲爱的轩,你妹妹临时改变了曲目,她要弹奏《致帕洛切夫》。我们规劝过她,但是她并不愿意采纳我们的意见。so……”工作人员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致帕洛切夫》并没有被收录在《超技练习曲》中,但弹奏时的困难程度与它们相比只高不低。这首曲子鲜为人知,弹奏者更是寥寥可数,不仅因为其需要大师级的弹奏技巧,还需要投入常人难以想象的充沛情感。
上个世纪最著名的钢琴演奏家普法洛因为练习这首曲子而导致了精神崩溃。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能把它完整的演奏出来。它一经问世就被誉为‘魔鬼的音乐’,演奏者需要不断地大力敲击琴键,连续弹奏不协和弦,旋律至始至终都停留在高-潮未曾消退。
这首曲子首演的时候,听众由于受不了强烈的琴音刺激而选择集体退场。从那天开始,《致帕洛切夫》就彻底退出了主流音乐的舞台,直到一个世纪之后的现在,才有音乐家发现隐藏在它旋律中的独特魅力而打算让它重现人世。
但他们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就连薛子轩也曾表示自己只能弹奏出《致帕洛切夫》的形体,而无法重塑它的灵魂。
魔鬼的音乐或许只有魔鬼才能演奏。
这也是评委震动的原因。他们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名有潜力的选手因为挑错了曲子而被淘汰。但如果他自己坚持的话,他们也不会阻止。
主持人将临时更改的曲目报出来,台上台下嘘声一片。休息室里的选手们更是笑得颇为幸灾乐祸,冲汉娜竖起大拇指。要不是汉娜刺激了薛静依,她也不会主动找死。很好,竞争者又少了一个。
“阎爷,小怡还没上台呢,他们嘘什么?”薛老四是个不通音律的粗人。
薛阎正用手机百度,看见《致帕洛切夫》的介绍,不由挑高一边眉毛。
“魔鬼的音乐,这么刁。”薛老四凑过去看了看,嘴里直咋舌。
两人说话间,幕布拉开了,穿着纯白连衣裙的少女(少年)已经坐在钢琴前,一束光线聚焦在头顶,将他照射的纤毫毕现。他微微低垂着眼睑,似乎在调整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