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想令姬长夜的呼吸骤然停止,哪怕特种人能在缺氧的情况下存活好几年,此时此刻的他也分外难受,高速运转的头脑因为这忽然浮现的奢望而几欲炸裂。
他用颤抖的指尖调出古墓中的所有监控画面,未能发现少年身影,于是又按下回放键。画面开始倒转,因速度过快,那忽然活过来的人变成了一道道残影,却已经足够令姬长夜呼吸加重,血液蒸腾。
就是这里!看见残影躺回水晶棺,一如往昔般沉睡,姬长夜立刻停止倒带,点击播放。少年还像他上次看见的那样,睡颜恬淡,神态安详,但他的心情却已经完全不同,只因他知道,在下一刻,少年就会睁开双眼苏醒过来。
倒带后的时间过长,以至于等了十分钟,少年还躺在水晶棺里浮浮沉沉。姬长夜眼里慢慢爬上血丝,眼眶也干涩而又疼痛,却不敢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哪怕一秒。又过了十分钟,他渐渐有些心浮气躁,极想快进,又担心错过少年苏醒的瞬间,只能勉强按捺住焦躁的情绪。
对一个训练有素、能力卓绝的军人来说,这样的焦躁显然是不应该存在的,但他却不想去控制。他只想让少年赶紧活过来,证实他刚才看见的一切都并非太过向往而造成的幻觉。
当他指尖已覆在快进键上时,少年浓密的睫毛忽然颤了颤,上面的气泡随之抖落,旋即一个一个升上水面,炸裂成水滴。这景象是极细微,极静谧的,若非特种人视力超凡,绝对无法注意到。然而看在姬长夜眼里,这一幕却比星河坠落还要绚烂,比最高超的摄影师拍出的最华丽的美景还有动人心魄。他早已沸腾的血液也仿佛冒出无数小小的气泡,然后挨个儿炸裂。
他立即收回指尖,把画面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并且一再放大。他的国王马上就要苏醒,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但其实他已经错过了。在焦躁、期待与深深的遗憾中,国王终于睁开双眼,露出黑白分明又清澈见底的眼眸。
他破水而出,肩头绽放着一朵血红的彼岸花,越发将他白皙的皮肤衬托至透明。他摸了摸颈窝,不知何时掌心竟多了一只深紫色的小蝎子,甩着尾针缓缓爬动。姬长夜呼吸一窒,生怕蝎子伤害少年,却见对方撅起粉嫩的唇瓣,轻轻吻了它几下。很显然,这是他的宠物,并非无意中钻入水晶棺的毒虫。
浑身紧绷的姬长夜这才坐回去,见少年爬出水晶棺,一路走一路脱掉湿透的长袍,露出修长柔韧的身躯,沸腾的血液立刻朝下腹涌去,令那处胀痛不已。紧接着他又心神大震,什么情欲、狂喜,全都抛到脑后,一边盯着智脑上的画面,一边点了几个最忠心的属下,秘密赶往母星。
他差点忘了,现在的母星可不是远古时期的母星,上面长满变异植物,还有许多危险评测在a级以上的狂兽。少年一旦离开地宫,等待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危险。舰队出发时,剪视频上的少年已经打理好自己,由一条密道离开,难怪布置在石门周围的警报器从未被触动。
姬长夜几乎不敢去看接下来的画面,素来从容冷峻的眉眼竟流露出罕见的恐惧之色。樊肇察觉到他的异状,提点道,“将军,你上次不是留下一个飞行监控器吗?如果发现目标物活了,它应该会实时跟拍。你直接连上它的信号就能看见少年现在的状况。”
正所谓关心则乱,姬长夜竟没想到这一点,立即调出该机器拍到的画面。樊肇等人虽然惊异于少年的复活,却并不认为他能坚持多久。母星上的狂兽连异能者都能撕碎,更何况是一个体质为f级的远古人?如果运气好,他现在也许还活着,但多多少少会受伤,运气不好,恐怕已经成了狂兽的食物。
但他们不敢当着将军的面说出来,只能沉默地看向屏幕。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画面中并未出现血肉模糊的景象,恰恰相反,少年正躺在某个干净整洁的房间内,认真阅读智脑上的文字。
“等等,他怎么会拥有智脑?他的发型、穿着怎么会与我们风格一致?还有这个房间,摆设、窗外的风景,这里绝不是母星!他怎么离开的?”樊肇等人傻眼了,姬长夜却大出口气,把镜头拉远又拉近,仔细观察卧室里的所有细节。
“这里是帝国学院。窗外的大楼是帝国学院的标志性建筑,书桌上的杯子印有帝国学院的图腾。”他冷静分析。
“等等,这人究竟是不是那位国王?他怎么会有办法去首都星?比我们还快了一步!”樊肇的三观已经炸裂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远古人是如何快速融入星际纪元的。
“他在学习我们的文字。你看,他智脑上出现的是小学教材。天哪,一个远古人会自己想办法离开母星,进入学校,并且学习我们的文化,他可真神了!”战舰上的几人正是上次发现古墓的原班人马,对少年不可思议的行为啧啧称奇又困惑不已。如果把他们安放在少年的位置上,他们绝活不过一天,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姬长夜把监控画面往后倒,试图得出答案,并吩咐战舰返航,跟随大部队往首都星赶。他再次庆幸自己抛下一枚飞行监控器,否则现在上哪儿去找他亲爱的国王?
把画面再次倒回少年初醒的时刻,看见他光裸的身体,姬长夜脸色黑了黑,想回到自己舱室内单独看,却被樊肇几个死死缠住。他们非常好奇少年是如何存活下来,又是如何到的首都星,如果将军不让他们知晓答案,他们会因为好奇而活活把自己憋死。
姬长夜无法,只得按下快进,准备回去后一帧画面一帧画面地剪辑出来,单独做成一个视频文件。这样一想,刚冷却不久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令他颇有些坐立难安,只得交叠长腿,换了个姿势。
少年穿着一件绣满美丽花纹的长袍,走出密道,并且在外面捣鼓了一阵,这里用树枝画几条线,那里摆一块石头或木头,然后才不紧不慢地离开。他刚走出去几米远,身后的密道就消失了,这一幕被监控器忠实地记录下来。
“你们看见了吗?啊?密道消失了!他刚才那些举动恐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但原理是什么?简直不可思议!”樊肇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