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直瞧着朕?”
唐宛宛面皮微红,抿了抿唇,眼里有两分笑,“陛下说‘罪当诛族’的时候,我真怕陛下说的是真的。”
“你害怕?”
唐宛宛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两分犹豫,接着又点了点头,表情十分纠结地开了口:“我知道陛下杀过不少人。光算我入宫以来,陛下在陕南杀过贪官,长乐宫鼠疫的时候也杀过好些人。”
晏回眼皮一跳:“鼠疫?这是谁与你说的?”
“陛下紧张什么?”唐宛宛垂下眼,伸出自己右手从晏回五指间穿进去,十指轻轻叩在一起。近来她极喜欢这个小动作,是为什么来着?唐宛宛想了想,好像是上回欢好的时候,陛下这样握着她的手,唐宛宛就一下子从身子软到了心坎里。
一想到那个污污的场景,唐宛宛嫩脸一红,想要缩回手,晏回却收紧了些,不放她走,蹙着眉复又问:“鼠疫,谁说给你听的?”
“上个月有一回呈膳的小宫女手上被烫起个水泡,红素和絮晚慌里慌张把她撵了出去,我瞧得莫名其妙,追问了好几遍,她二人跟我说了实话,我这才知道去年的鼠疫一事。”
好在事情已经过去,又是有惊无险,唐宛宛跟听故事似的听完了,没有亲眼见过,也不觉得怎么害怕。唐宛宛又接起先前的话头:“我知道陛下杀过不少人,以后也要抄好些人的家,可诛族不一样。程家五族就有四百余人,九族怕是得有千数,其中做了错事的只有最上头的十来个人,剩下的人都是无辜的。”
“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也被抄了家,要是再灭族……”
唐宛宛没能说下去,晏回却听明白了,垂着眼摩挲着她的手,好似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你放心。”
唐宛宛连连点头,把陛下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她想起自己刚见到陛下的那几回,总是怕他,看着这张不苟言笑的脸就觉得发憷。可仔细想想,入宫这一年半来,她就没有见过几回陛下杀伐果断的样子,陛下是一个有人情味的陛下。
唐宛宛心宽不假,可若是方才陛下真的对程家诛九族,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个前一瞬还下令诛别人九族的人转过头来就对着自己微笑是什么样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后颈发凉。
好在陛下不是那样的陛下,他会给人留一线,抄家、家产归公,另有遣回祖地、三代内不得回京的惩罚,程国丈和亲眷又被拘禁一生,再不可能作乱了,这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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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倒了,江南盐税贪墨一案却还在查,牵扯出好几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