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不到卯时,唐宛宛就起身洗漱,她刻意放轻了动作,还是把女儿给吵醒了。花卷坐起身眨巴着眼看她,唐宛宛俯身亲亲她的小脸,轻声说:“母后要走了。”
花卷抓着她的手指喊了一声娘,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她,也不知是听懂了没有。看到宛宛穿起披风往门外走,她又更大声地喊了一声“娘”。
唐宛宛没忍住掉了眼泪,回头望了一眼,女儿冲她绽了个笑脸,挥着手喊了一声:“爹爹……找爹爹。”
睡得正香的儿子也被吵醒了,迷迷瞪瞪也开始跟着喊爹。这两日唐宛宛总在他俩耳边念叨,说“娘去找你们爹爹了”,也不知他俩是学个嘴,还是真的听懂了。
唐宛宛破涕为笑,又抱着他俩一连亲了好几口,“乖乖听话,娘肯定给你们把爹爹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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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四个少爷都在边关,除了二少夫人身子虚得厉害,走的当日也没能爬起身,剩下的三位夫人都跟着来了,宛宛跟她们挤在一辆大马车里。
这三人时不时就要抹眼泪,大少夫人红着眼说:“没事,左右孩子们都已经大了,他爹要是没了,等女儿嫁了人,我就下去陪他。”
三少夫人垂泪涟涟:“早就说了让他不要去打仗,家里四个兄弟数他功夫最差,偏偏要跟着去,万一有什么……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
唐玉儿一声不吭,望着虚空某一处怔怔出神。听说匈奴人茹毛饮血无恶不作,相公落到他们手中如何能有活路?她千里迢迢地赶去就是赌一口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气。
十月的天阴沉沉的,车里的气氛却比外头还要闷,闷得人喘不上气。熬了几日,唐宛宛都不敢跟她三人坐一车,自己换到另一辆车上去了。
这半月,唐宛宛一直没有收到陛下的信,仪卫告诉她平城的信走的是军驿,半道上收不到。唐宛宛的信却照旧三日一封信从没断过,马车行路颠簸,行路的时候没法写字,唐宛宛就在夜里写,十几张纸每每要写到清明。离得越近,越是说不完的话。
她怕陛下在战场上分心,还不敢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去边关的路上了。唐宛宛平时脑子钝,这会儿还留了个心眼,当天写的信要留几日再寄出去,初八写的信,到了十二再让人快马送去。不然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信送达也会越快,陛下一看时间就从中窥得端倪。
行过一半路的时候,仪卫提举一脸喜色地告诉她:“娘娘,边关来了封军报,匈奴攻城月余,仍没攻破平城。”
唐宛宛不知道“边关”是什么样的关,也不知道“平城”是座城还是道关隘,只知道平城就是陛下在的那个城。她一路上提着心吊着胆,等的就是这个消息,这会儿忙问:“陛下受伤没有?”
仪卫提举摇摇头:“信中没写,末将不知。”
唐宛宛瞅准了他,天天让人唤他来问“平城破了没有”、“平城破了没有”,要不是面上焦急谁都能瞧得出来,她这问法,真像敌人派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