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看见众人好奇的眼神,好不容易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来:“乔其!”
两个人仿佛被这一声“乔其”打回了原形。赵萧君抬头看去,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正向他们走来,黑的发,白皙的脸庞,亮如星辰,清如秋水的眼睛,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陈乔其的身上。大大方方地站到他身边,微抬起眼睛笑着看他。赵萧君预想过各种各样的重逢,什么样的台词什么样的表情,甚至微不足道的细节全部都想过了,一日一日地温习,一夜一夜地惆怅,可是从来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一种——两个人之外居然多出了一个人。她瞬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陈乔其居然没有看她,转过头问:“你怎么下来了?”蔡如舒笑说:“爸爸妈妈在上面等着你呢,我下来看看。”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蔡如舒又问:“你跟朋友打好招呼了?”他右脚踏前一步,说:“走吧。”迟疑了一下,回过头说:“萧君,我先走一步。”避开了她的眼睛,匆匆离去。赵萧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高山“轰”的一声塌下来了,砸成一个大大的坑,黑不见底。
林晴川走过来,迟疑地喊:“萧君?”她茫然地看着她,然后偏过头去,语气平静地说:“没事,你招呼客人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林晴川仔细扫了她一眼,“你跟我一起来吧。”她摇头:“不了,你去吧。我想要一个人休息一下,有点累了。”林晴川无言地看了她一会,说:“那你到里面坐一会儿。”`她点头,转身进去了。紧紧咬住下唇,可是眼泪还是滴在了手背上。
哪里坐得下来。她走楼梯,避开人群,走出大门的瞬间,阳光刺得人头晕目眩,昏然欲倒。到处都是玻璃的反光,到处都是沉沉的黑影。机械地迈开脚步,像踩在海绵上,摇摇晃晃,头重脚轻,总是要跌倒。她从橱窗里看见自己的脸,苍白的,疲惫的,伤心的,绝望的——像垂死之人。
忽然间觉得了无生趣,心如死灰,一点念想都没有。什么事都乱七八糟,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她停在机动车道的边上,看着来来往往飞驰的汽车,心想这一脚跨出去会怎么样呢?呼啸而过的风吹乱她的头发,不断朝脸上扑打,刚浮起的念头一闪而过,觉得自己实在愚昧可笑。她长叹了口气,脑子跟水洗过一样,一片空白茫然,万里滔滔,然后转身,准备走回来。
一眼就看见陈乔其发了疯一样横着人行道冲过来,一辆自行车来不及刹车,“哐啷”一声巨响,两个人撞成一团。陈乔其踉跄后退,差点跌倒,一手捂住腹部,吃力地喊叫:“萧君!”带着惊慌恐惧,唯恐来不及。赵萧君骇然地睁大眼睛,思绪猛然活过来,不顾一切跑过去,扶住他惊叫:“你怎么了?”手脚都在颤抖。陈乔其牢牢地抓住她,盯住她的眼睛,痛苦地说:“萧君,不要吓我。”
车主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一味纠缠不放。赵萧君连声道歉,一个劲地赔不是,他还是拖住两人不肯甘休。陈乔其不耐烦,从皮夹里抽出两张钞票,拉着她离开了。赵萧君见他行动有些迟缓,刚才碰撞的画面还强烈地刻在脑海里,犹有余悸,紧张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陈乔其吸了口气,浓黑的眉纠结在一起,似乎疼痛难忍。她立即说“伤到哪里了?赶紧去医院!”
陈乔其阻止她,抓住她的肩膀冷冷地问:“刚才你想干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直透心扉。赵萧君被他无形中流露出的严厉语气吓了一大跳,有些心虚地垂着头,嚅嚅地说:“没想干什么!”她确实不敢干什么。陈乔其仍然紧紧地视着她,她在他面前仿佛无所遁形。他忽然脸一沉,拉着她来到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要她进去。
赵萧君忽然想到酒楼里的一切,一下子清醒过来。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头也不回,是如此的决绝。陈乔其开始慌了,一跑,腰下疼得厉害,估量着追不上,闷哼了一声,在阴沉冷寂的地下室来回激荡。她不由得停了停,还是回过头来,见他斜靠在车身上,双手捂住腹部,直不起腰。犹豫了一下,双脚钉在地上,怎么都迈不开。
陈乔其见状,慢慢走过去。她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靠近,眼神迟疑,不知道该不该离开。陈乔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