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说:“兴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紫衣人说:“会有的。”
又传说,奈何桥头有位孟婆,她予你一碗无色无味的汤,你饮下後前尘往事就随忘川水而逝,再不记得。有些事却是刻进了灵魂里,饮尽了忘川水也冲刷不褪。下一世一睁眼,一见著那人,记忆纷至沓来。前世今生不过合而又分,分而又合。
他曾是城中体弱多病的书生,天光晴好时独自在湖面上泛一叶扁舟。那边驶来煌煌一座楼船,他赶紧要避开,那船却停在了他的面前,船头有人一袭紫衣飘飘,手中托一盘核桃酥:“你爱吃的,我记得的。”
他曾是翰林院小小一介学士,镇日俯首案头,通宵达旦为一纸文书绞尽了脑汁。夜半时分,他轻轻扣开他的书房,紫色的衣摆在青石板上铺开遍地的光华:“让我为你沏一壶茶可好?”
文舒问他:“我有没有下一世都是未知,你这又是何必?”
勖扬君抬起眼来殷殷地看著他:“当初你问我,我可曾爱你。如今,若我说是,你可愿同我一起?”
这一次是文舒默然不语。
勖扬君低叹一声,握著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无论如何,我绝不放手。”
阴恻恻的幽冥殿上,黑衣的冥王面无表情地说道:“居然用自身的真气来补他魂魄的损耗,他减一分,你补十分。三世的轮回硬被你一次又一次拖到现今。你真舍得。”
勖扬君不爱喝地府的茶,总觉得那茶水绿得阴惨,再滚烫喝到嘴里还是夹著一丝森森的凉意。若不是每次文舒的下落都要从地府得知,他并不愿来:“本君的人,本君自有主张。”
那冥王又冷冷地笑开:“我倒是好奇,你的真气能撑到几时。到时候,你真气散尽,别说他,你自己都保不住自己。”
“到时候,本君也轮不到你地府来操心。”勖扬君挑眉道。
“这倒是。你一旦真气散尽就是灰飞烟灭,作不了我地府的鬼卒。”冥王笑得更冷,“三千年,你才等了几年?”
勖扬君长身而立,傲然道:“三界中,只有本君不想要的,没有本君要不到的。”
说罢,回身离去,独留下那冥王在座上继续笑著。
三千年,诸多往事都化成了传奇,被好事者一笔一划写到纸上,末了再笔锋一转,调笑一句:“子虚乌有,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