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璋沉默。
没过片刻,天上开始落了几滴水下来。
果然如吴婆婆说的,下雨了。
“我回家了。”
褚琬硬邦邦地说完,看也不看贺璋,抬脚就往自家跑。
跑到家门口后,她忍不住转身,见贺璋的身影隐在夜幕中,站得笔直,也一动不动。
雨点大滴大滴地往下砸,仿佛砸进她心里,倏地疼了下。
她咬住唇,绝情地收回视线,进了大门。
亥时,贺璋回到府上,廊下的灯笼幽幽地照着,在墙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拐过拱门,他脚步停下。
“谁人?”
过了会,贺馨兰缓缓地从廊柱后面走出来。
贺璋转身:“你为何在此处?”
“贺大哥,”贺馨兰手上提着食盒,低头娇羞道:“我亲手做了夜宵,在这等贺大哥回府。”
“我母亲呢?”
“老夫人已经歇下了。”
贺璋点头,抬脚往前走。
“贺大哥?”贺馨兰怯怯抬头,眼里流露了些委屈:“这食盒”
“不必,我不饿。”说完,他继续脚步不停。
“贺大哥等等。”贺馨兰又喊住他。
她这两日想了许久,她从小就开始喜欢贺璋了,以前想着自己只要服侍好老夫人,做个温婉乖巧的女子,贺璋便会喜欢她。可随着贺璋的官职越做越大,她开始发现自己跟贺璋的距离也越离越远,她配不上他了。
她的心越来越慌,就连老夫人提了多次的婚事他也不肯松口。原本还想着继续讨好老夫人,总有一天老夫人会磨得他同意,可那天在药铺门口见了那位姓褚的女子后,她就再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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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了许久,今日她便想鼓起勇气告诉贺璋她的心意,她不想做他的妹妹,她想做他的妻子。
贺馨兰紧了紧手上的食盒,在碰到贺璋平静而疏离的眼睛时,又慌乱地别开眼。
“你想说什么?”贺璋问,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
“我”贺馨兰咬了咬唇:“我知道老夫人跟贺大哥说过我们的婚事,我”
“贺大哥你这么好,就算连公主都配得。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劝老夫人,可老夫人执意让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n他目光犀利,穿透夜色仿佛看进了她心里,贺馨兰心头一颤,也不敢再扯其他,赶紧说道:“我知道我配不上贺大哥,但我是真的真的喜欢贺大哥。”
说完这话,似乎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贺馨兰听见自己的心砰砰地跳。
她也不敢去看贺璋,就这么低着头。
少顷,贺璋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收起你的心思,这几年你虽陪我母亲在戊州生活,可你做的事我皆清楚。”
贺馨兰心下一慌,猛地抬眼。
“我母亲长年累月不出门,许多事她并不知晓,你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往日念你服侍我母亲还算尽心的份上,不做计较。但如今来了京城,你收起你的心思,莫要再蒙蔽她老人家。”
“贺大哥,我”贺馨兰眼泪盈盈满框:“你冤枉我了。”
贺璋当没瞧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依旧冰冷地说道:“若非我母亲离不得你,我早就派人将你送走,是以,往后该如何,你好做为之。”
话落,贺璋再不看贺馨兰,大步离去。
贺馨兰见他消失在夜色中,惊慌得软了腿,脚下不小心踩空跌了一跤,疼得她眼泪流了出来。
这场秋雨陆陆续续地下了几日,直到一阵寒霜降临才停下来。
褚琬洗漱过后,蔫蔫地坐在桌前吃早饭,今日不用上职,她也突然闲了下来,这一闲,倒是令她不知所措。
阿圆坐在她对面,遮掩着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原本动静极小,却还是被褚琬看见了。
“你昨晚做什么去了?”褚琬问。
“看书看得晚了。”
褚琬点头,想起那日贺璋说的话,兴许过不了多久,景王就会恢复太子身份,也不知阿圆是否知晓此事。
她喝了口粥后,试探地问道:“你和景王”
她话才说一半就见阿圆倏地坐直身子,一脸心虚地看着她。
“你做什么这么大动静?我都还没说完呢。”褚琬狐疑,仔细打量了会,见她眼下乌青,倒像是一宿没睡的,问道:“你昨夜看了一宿的书?”
“就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想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