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姐穿着围裙,将一个男人替换掉的两条腿扔进了处理机,身上沾满了油脂与血液。
宫理拎着好几条烟弹,对她晃了晃,蹲在窗台处:“我还以为你改做屠夫了?不是要做强做大吗,怎么店的位置更偏了?”
罗姐波浪长发扎在头顶,被烫伤的脸抬起来看了一眼宫理,惊讶中有笑意,将切割刀扔进消毒桶内:“哟,稀客啊,今天是吹了什么风,你和平树都来了?”
宫理一愣,跳进满地是血与导液的维修间内,左右转头:“平树也来了吗?”
她确实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平树了……
修理间里显然没有平树,她只从单面玻璃镜看到外面不安坐在长廊上排队“看医生”的义体男女。
罗姐踢了一脚角落的洗地机,也打开自动喷淋消毒系统,清洁着皮质修理床:“他早就走了。来吧,女宾一位,你来找我肯定是要改造点什么,不过你这身体太特殊了,我也不一定能做多少事。”
宫理手指在光脑上划了一下,一大笔钱在罗姐账户里落地。宫理笑道:“可能需要你把大门都关了,让其他人也回家,然后确保把你店里的网络防火墙都开到最高级别——”
片刻后。
罗姐看着箱子里装在晶管内的精细仿生材料,以及小小的芯片,一一拿出来,有些痴迷的凝视着。
宫理趴在修理床上,翘着脚道:“让我连一下网。”
罗姐刚给她开了网络权限,就看到宫理的光脑快速闪烁了几下,整个房间内灯光忽然也跟着明亮起来,天花板上几条关机的机械臂忽然扭动起来——
这家店铺内为了防枪战与抢劫安装的金属护卫窗挡全都砰砰砰落下来,所有安保设施自动启动,整个修理室被围成了铁桶!
罗姐震惊:“靠!宫理,你是不是带病毒进来了!”
突然,在修理床附近的固定光脑,突然亮起了投影光线,吐着舌头的鬼脸图案出现在投影上,罗姐失声道:“t.e.c.!”
t.e.c.简直像是进了亲戚家装酷的初中生,高冷沉默又想躲在父母身后。它一言不发,只是头像跳动了一下,用机械臂戳了戳宫理,仿佛是紧张的希望宫理帮它解释。
罗姐刚刚看到机械臂戳向宫理,还以为是要袭击她,后退着就要关掉总电源,就看到宫理被它戳了肋骨,宫理忍不住笑道:“它需要给我的大脑加一个后门。但它需要一个副手和很多工具。”
罗姐却道:“这个家伙——可靠吗?!我不信任它。再说你的头部并不是有检修口的脑机,而是模拟真实大脑的,这就相当于开颅手术,风险可不小。”
t.e.c.却似乎放松了几分,罗姐对它的提防,正证明她对宫理来说很值得信任。
宫理拍了拍放在床头的塑料袋:“我都准备好了营养品。”
罗姐就看到她打开了超大碗速泡杯面,去旁边倒了一些热水就趴回了修理床上,趁着面还在泡,她叼着牛肉干:“没事,你一边开刀,我一边吃,小口慢咽,努力不让伤口长得太快——”
就像是t.e.c.以前曾经观察了宫理很久才跟她说话,它面对罗姐就有点害羞的无法开口,所有的指令全都是图解或动作示意。
t.e.c.就像个远程控制的顶尖外科专家一样,剃掉了宫理后脑勺下方一小块的头发,动作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操作。
罗姐一边递工具、吸导液,一边惊叹着t.e.c.绝无仅有的改造思路和技术。t.e.c.有点高兴和得意,仿佛从来没人这么说过它,一顺嘴开始用电子音讲解了几句。
它说话很自然,罗姐压根没想到它会是人工智能,以为它是远程操控的人类,还跟它攀谈起了宫理完全听不懂的技术问题。
t.e.c.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住了嘴,罗姐正好要确认宫理的脑区状态,跟她聊天道:“平树是上午来的,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他去了趟北国之后,回来好像又比以前坚强很多……凭恕好像脾气也没那么急了。”
宫理笑道:“是吗?我感觉平树一直挺坚强的,而凭恕现在还是挺容易急眼的。他来有说什么吗?”
罗姐:“那倒也没有,只是叙叙旧,不过……”
罗姐做出一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犹豫样子,仿佛是为了故意勾起宫理的好奇心,道:“就是他好像一直笑着,在跟谁发信息。”
宫理一愣:“哦。”
罗姐的做作表情,宫理趴着也看不到,罗姐道:“哎,我就怕他被人骗了,他这几年也没跟谁关系好过呢。当然除了你。而且你敢信吗——他还特别好声好气的发语音,要哄对面的人睡觉!”
宫理脸皱起来,罗姐注意到,以为她心里果然别扭了。宫理却没继续问,只是道:“呃,这又怎么了吗?”
罗姐隐隐有点急了,道:“你就不好奇是谁吗?”
宫理理所当然道:“我不用好奇,我知道是谁。我们俩现在一起养的小孩。平树还给她过唱摇篮曲,北国语的,但是波波不爱听。他还录了一个超长版本非要给我,让我听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