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我点燃了。”
他说,他笑。
他活着,并且在这个世界永远不会遭受苦难。
夏油杰不会踏上那条背离人道的不归路。
像是把所有的青春璀璨都融入这份笑意中,本就像狐狸的夏油杰眉眼弯弯笑起来时简直是狐狸本狐,言语间你甚至能看见黑发丸子头大男孩尖锐的犬牙与舌尖。
“都说在线香花火燃烧殆尽前可以许愿。”
火焰吞噬炸裂出金色灿烂的花,你们四人围在一起,中间是那簇肆意绽放的小小花火。
光落在他们的高专校服外套上,姿势导致的层层褶皱晕染朦胧暖意。
五条悟难得沉默地待在边上,墨镜镜片映射出模糊的光团。他转头看向你的同时,位于你无名指那枚戒指糖的指环陷入肉里。
焚烧殆尽的纸屑随风而起,灰烬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猩红火星。
吞噬咒灵的少年,仿佛被撒了一身星芒。
手持烟花棒的咒灵操使诱导般开口,他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奇怪的东西,那枚靠近光源的漆黑耳钉里反射出炸裂的细碎太阳。
“要许愿吗?”
“是难得的机会嘛。”
——你,想要什么东西吗?
…
你是个很少主动表达自己欲求的人。
最常记挂的就是硝子想吃什么、夏油君喜欢什么、这回五条君的伴手礼要不要排队、辅助监督有没有受伤、庵歌姬前辈什么时候回来等等关于他人的问题。
可似曾相识的、对着夏日祭烟火之下对虎杖悠仁的祈求已经得到最完美的实现。
可眼前笑着的夏油杰实在过于梦幻,交叠的手心下家入硝子起伏的呼吸真实可触,来自五条悟的戒指糖紧固你的无名指。
飞鸟落下,啄食甜美的饵。
“一定要说的话。”沉默许久,线香花火最后的金红落下,你歪头将脸迈进家入硝子的颈窝,在重新陷入黑暗的那一秒开口,“我想要夏油君。”
黑发丸子头大男孩呆滞,白毛dk背后的礁石裂开细纹,反转术式操作者身体僵硬。
表达自己欲求的你,第一次有了索取什么的勇气,慢吞吞说出了完整的话。
“我想要见二十八岁的夏油杰。”
“非常想见,是一生的请求。”
不是盗取尸首的千年老妖怪羂索。
而是原定命运中不曾出现的、二十八岁的夏油杰。
6.
“为什么二十八岁,杰到时候一定成了个可怜兮兮的社畜大人啦。”
憋着不说话的五条悟开口,小指推了推墨镜边:“二十八岁,听起来好老哦。”
白毛大猫猫喵呜喵呜重伤黑毛狐狸。
“杰难道会变成那种可靠的大人吗,真恐怖。”
“住口吧悟,我年纪可是比你小。”
“是啊,感觉已经可以预见杰整天出任务的社畜未来了。”家入硝子掺了一脚对同伴未来的幻想,以掌心反手按住你的发顶,“看脸是那种早早结婚的类型,实际上却是孤独终老的五条悟性格呢。”
“等等,什么叫【五条悟性格】啊,我已经变成表达程度的代名词了吗?”
鸡掰猫惊大呆。
“倒也没有那么…”夏油杰想替自己辩解,又在家入硝子的注视中欲言又止,最后竟然一副开始反思的模样,“竟然在我没意识的时候这么糟糕了吗?”
“……杰你什么意思?”刚玩炸毛的猫猫接收到你的视线,再强行咽下呼之欲出的反驳,“嘛嘛,你这家伙的愿望我会实现的。”
跳上礁石的少年扭头眺望远方。
“那就等杰二十八岁的时候再来这里一次,到时候我会带足够的烟火啦。”
“四个人看一根烟花棒什么的真是够了,至少要四根吧!”
温热的海风卷过少年柔软的白发,五条悟将墨镜上抬,将整片额发往后倒伏露出大块光洁到刺眼的额头来。
霜雪的发似深海摇曳的藻类,因风席卷的模样让人很容易联想到连绵不绝的芳草,或是更为柔的蛛丝。
十六岁的五条悟意气风发,明明有墨镜也不戴,兴奋的大男孩立于礁石之上以手作亭遮蔽月亮柔软的光线,随后轻飘飘一句话总结了你那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愿望。
“到时候一起就行了,我和杰可是最强的,”居高临下的最强组合之一仰头睥睨远方层出不穷的波涛浪脊,随口就将所有人的将来、以后定下,并认真地觉得这就是事实。
他言辞凿凿,斩钉截铁。
你被海风逼的眯起眼,抬头落入垂下的钴蓝六眼淌出的陷阱中,那是将整片海洋淬炼也比不上的蓝。
盛夏夜晚里逆着月光的少年呈现出一种脆弱的透彻感。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这么以为,夏油杰更是召唤出了只咒灵,试图把登高望远的挚友拉下来。
“当然了。”
不再沉默的你勾起唇角,对得意洋洋的五条大猫猫报以肯定的态度,贯穿你与五条悟胸膛的赤色红线随风飘荡若隐若现。
它扭曲割裂你的视线,将世界与你几近叹息的肯定分成两半,撕扯着飘向五条悟的耳际。
“你们是最强的。”
“过去、现在、未来——”
层起彼伏的波浪拂过侵染暗色的沙滩,在这个仿佛注定悲剧的问题上从来笑而不语的你,第一次有了能够大声呐喊出心之所向答案的底气。
迎着夜风与云层之上影影绰绰的星光,你双手拼作喇叭状,在青春期大男孩们惊愕的目光中喊道。
眼尾甚至沁了些许欢欣的泪水,总是湿润而悲伤的暗沉黑眸此刻亮的不可思议,那些痛苦的事物通通化作投身火焰的柴薪。
“五条悟和夏油杰是最强的!!!”
拥护蚌肉的硬壳由被保护者亲手舍弃,一直以来守着自己的心不接触此间世事的少女,卸下了所有防备。
月光如水流淌于礁石的畸形裂缝中,少女满怀憧憬打开了壳,银白光线踱及面庞与笑颜。
你终于踏足这世界,以不堪一击的心脏触及嶙峋大地。
“你们是最强的。”
7.
“得到飞鸟之后,我该做什么呢?”
“我、我不想它受伤……”
年幼的孩子询问自己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
夏油先生眨眨眼,想了想童年时期那些鸟儿的结局,支吾半天都没想出该给这个捕捉猎物方式的故事添上真善美的结局。
“杰只需要爱它就行了。”
登上楼梯的夏油夫人围着围裙上楼喊丈夫儿子吃饭,听了一耳朵先生童年时期捕捉小动物的方法。
那位温和美丽的夫人搂过自己的孩子,天性浪漫主义的妻子伸手拧住丈夫的耳朵,在夏油先生狼狈的求饶中接上结局。
名为杰的孩子,是被爱着长大的。
“杰只需要去爱它,保护它照顾它。”
“这样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