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渺茫动荡的过去里,曾有谁教过他,要讨人喜欢,便笑一笑。于是他笑了。可笑比悲恸还艰难。光是牵扯嘴角,便能教他一败涂地的心分崩离析。

他原本是能继续攥住她的。那是她最后的东西,即便他们用刀背砍他十指,他也不会放开。

可是,他听到了撕碎的声音。

玉揭裘像被烫到一般抽回手。

有生之年,他竟然这么害怕。怕她消失,怕她什么都不留下。狐狸皮飞快地被他们撤走。他彻底一无所有了。

那样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

边境的城终究只是州。

州中话事的见了他那把剑,疑心是鼎湖宗的人,却不能笃定。只得让消息传到都城去,等更高位子上的人拿主意。原本要将他收监,可妄动又怕有后患,索性先遗留在原处。

乡民可不知道上头人做的决断,也想不到有何隐患。他们将他绑在荒废园田的一棵槐树上。疏忽中甚至忘了取走那把短刀。

此时此刻的玉揭裘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离从前那个令人羡艳的修士有着天差地别。他一蹶不振,终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却也不会死去。不过,同样算不上活着,只是宛如行尸走肉。

时不时的,偶尔他也会从口鼻中渗出血来,又或者有气无力地用头撞击树干,仿佛纾解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苦难。

成人要劳作,也就只有孩童与老人有空闲。

有老人觉得他吓人,因此从不靠近。但也有古怪的老人,不知听信什么传言,远远也来瞧一瞧他,看他什么时候死。

孩子就没那么谨小慎微了。他们唱着歌,照常在这一带玩。听了父母教训的,起初也怕,后来也不管了。他们拿石块扔他。玉揭裘没有反应。于是他们胆子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