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这一句话,让办公室内其余三人十分意外。
掮客老李想的是:租……生产线?那我这介绍费该怎么收呢?论理儿,固定资产的买卖我按行情收取一个点或者半个点,租赁则是收取半个月租金,可是,生产线的租赁价格,应当比我之前预估的买卖小多了,恐怕只能拿几千块辛苦费。嗐,我这两天车接车送的,亏倒是不能够亏,只当是多结交一条人脉了吧。
老李在这行干的年头久,不是短视的人,他觉得路楠看着像是做大事的人。
因为吃惊而把眼睛瞪得前所未有地圆的孟堂忍不住偷偷瞟了自己老爸一眼:这和老爸之前跟我分析的不一样啊,租生产线?感情人家前天逛了厂子,对其他生产线都看不上眼,只想要那台霓虹的机器啊?这下子好了,两百万的现金也没了,我爸该不会因此不让我干完最后三个月吧?
孟国德也是微微一愣:“不瞒你说,其实我打算在年前结束汽水厂的一切业务。这厂子,我呆了快三十年了,其实也很舍不得,除了工人之外,如果那些机器被当做废品估价也会让我很痛心。所以路总你前天说对生产线感兴趣,我当时想的是:也挺好,物尽其用。”
路楠微微点头,静候接下来的那个‘但是’。
“但是,我当时想的是有人接手了,我转卖出去。至于你现在说的,想要租生产线,我真没考虑过。”主要是孟国德彻底不打算干这行了,还留在机器不是徒增感伤么?“一来,机器也不是新机器,倘若是卖都是折价卖的,租更是叫不上价格;二来,我们这个汽水厂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也许能撑到年底,也许年底都撑不到,我把生产线租给你,还不如卖了省事。”
老李小声问:“路总,您看?”
她怎么想?
她觉得再好不过了,结合老李和以前从汽水厂退休的老人家口中的话,路楠判断这位孟董倒是个实在人。
前几天老李介绍汽水厂情况的时候也说过,董事长孟国德吃喝嫖赌抽五毒一样都不沾,没听说他在银行有巨额贷款、民间贷款也没有打听到,唯一让人说道的,就是他们家一脉相承的‘轴’,他老岳父之前是国营厂的厂长,厂子改制的时候,孟国德拿下厂子,虽然改制条款已经很厚道了,不过还是有人背后说酸话(这是不可避免的,一起竞标的竞争对手、从前的老同事等等,总有眼红的),讲老厂长以权谋私、损公肥私。
就因为这样,孟国德这二十年一门心思想要把汽水厂的效益搞起来,等他儿子孟堂大学毕业,听说出去大企业实习了半年,回来也是雄心勃勃地想要开发新产品等等。
最后的情况大家都晓得了啦,厂子里还剩三条最老的生产线还在运转,其他杂七杂八、花里胡哨的都停掉了。
在孟国德放出风声想要转手汽水厂之后,行业内的人其实评估过,老孟的资产足以抵消他这些年正常经营产生的债务——这还包括近几年创新改革投入的本钱,不然他撑死了就只有两三千万的贷款。
综上:难怪上辈子孟国德将汽水厂挂出去,整体打包没有卖成之后,又撑了两年。
因为他还有可以继续耗的资金实力,因为他,依旧想要做好岒江省本土的碳酸饮料品牌吧?
路楠听完孟国德的话,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孟董容我慢慢说?”
“您想要关停汽水厂,我猜,是因为现在销量没有起色,空闲了场地和生产线。如此,继续养着工人、以及支付机器运转的水电、日常经营的税收成本等等,便入不敷出,十分不划算。对吗?”
孟国德苦笑着点头:确实如此,生意惨淡,开一天亏一天,开一个月亏一个月。早早收手才是及时止损——但他先前又有点不服气,撑了两年,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路楠笑了:“这样正好。我有涉足碳酸饮料行业的打算,但因为资金有限,目前并不打算在购置厂房、设备方面花掉过多的资金,所以,挑选一家合适的代工厂就尤为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