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羌若红玉的苗董可是个厉害角色!她们两姐妹过去,可没讨着好。”这回和路楠‘闲聊’的,是一位早年做纺织业,前几年他儿子回来,逐渐开始转型承包三四线城市快递业务的叔叔,年纪比路父小一些,头发却掉得格外快,圈内绰号秃顶。注1
这位秃头阿叔前年为了拿下几个潜力城市,被搭了疆省内两个城市做添头,消息也特别灵通一些,路父相关八卦大多是他传回来的。
路楠嗤笑一声,并不意外:“她们没什么真本事,去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翻不出水花。”
秃头阿叔一拍腿:“可不就是这样,也就是你妈,当年实在是傻,一气之下离了婚,要不然也不能便宜了那两姐妹。算了,不说这个。”
路楠抬眼给对方沏了一杯茶:“我母亲就是这样刚强的性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她做不来。”
“也是,也是。”秃头阿叔讪笑,把话题转回来,“姓文的两姐妹就是搅家精,把你爸爸坑惨了……这事儿吧,弄得不好是个大麻烦。”
路楠见秃头阿叔神色比以往都严肃,并且这次的茶水局居然一个外人都没有,就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
路楠正色道:“您有话直说,如果我父亲那边真出现什么棘手的情况,我提前知道了,也好有个准备。我承您这个情。”
“是这么个情况,我听说,是听说啊!”秃头阿叔特意强调了一遍,以示万一消息有误他也不负责任,“我听说,你爸可能要赔不少钱……”
路楠理了理秃头阿叔所言:父亲投资那个红枣集团之后,顺势成为高层管理,负责对外招商销售事务,姓文的两姐妹去了疆省之后,在苗董的红枣集团干了没多久就不干了(或许是被赶走了),而后她们两姐妹在那边找商机,成立了个什么贸易公司,本钱是路父出的,法人是文爱林,大股东是路父。公司业务主要是接一些红枣集团漏出来的单子,有时候赚差价、有时候赚中介费。这次出了纰漏,给红枣集团造成了损失,要承担赔款。
再详细的,秃头阿叔就不知道了。
不过,路楠很快就知道了详细的版本,因为路父给她打了电话。
“……所以,后来成立的公司,是以招商引资的名义在疆省办的,并且顺利拿到当地政府的招商补贴。”
“是,那个政策确实是蛮好的,我们同一批七八家企业都拿到了补贴,只是——”
【只是天上不会掉馅饼。】
楠一针见血地总结了父亲刚才所言:“只是,帮你们代办资料的机构建议你们将公司的注册资本填多一些、将公司账面的流水做得好看一些、将公司落户疆省内头一年的进出账目做得漂亮一些……所以,对方提议虚开投资金额税票——在疆省对招商引资企业征税有减免的前提下,既可以让公司年报更好看,您又可以赚税点,您就所以默许了。”
“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
【这不是贪心而已,这是违法。】
路楠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那个代办资料的机构还偷偷刻了您新公司的公章和私章,以您公司的名义去疆省其他城市办招商引资资格,是吧?”
路父艰涩地承认。
【照目前看来,父亲没有欺骗我的必要。他所言属实的话,这是什么连环案中案啊!】
路父补救了一句:“对方肯定是早有预谋的,不止我一家被仿了公章私章,我们同一批的其他企业也都被仿刻公章私章了。现在麻烦的是,我们的举证疆省政府并不予以采纳,说我们和骗子(也就是代办机构)是一伙儿的。他们骗取的招商引资资金,要我们赔偿,赔一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