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受伤吗?
也许还会骨折。
脑中不可抑止地想象出他惨死的模样,这让他的呼吸愈发沉重,像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但是,他却始终不曾停下脚步,他的脚步始终坚定地向前方迈进。
腐川游安然穿过一楼,就在他爬上通向二楼的楼梯时,他听到了一道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咚、啪嗒、咚、啪嗒……
一种如蹼足拍打地面的声音,紧紧压在他的脚步声之后。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是咒灵。
腐川游的呼吸紊乱了一瞬,但却没有立刻出击。他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继续爬楼梯。
就在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也是那蹼足声几乎是贴在他的脚后跟上时,那一瞬间,腐川游抬手回身,利斧如一道疾风一般砍向咒灵。
【嘎咕咕咕咕!!!】
利斧成功砍中。这只比腐川游还高的鸭形咒灵张开喙嘴,发出非人的惨叫。
然而,还尚不知如何用咒力强化身体的腐川游,这一击并没能将咒灵祓除。
“砰”的一声,腐川游只觉肩膀一疼,眼前的视野就花了。
坚硬的喙嘴击中了他的肩膀,将他抽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噗哈!”
腐川游张嘴吐出一口血,他在撞击中咬伤了舌头。他趴在地上,如针刺一般的震痛从右肩膀处蔓延,胳膊抖如筛糠,无法屈伸。
糟了!
斧头还在咒灵身上!
一双镜面般的黑眸中,倒映出咒灵凶残的样貌。
他踉跄着起身,扶着墙,竟是在慢慢后退。
——他无法对抗这个怪物!
咒灵接收到了这个人类传递出的信号,激动地“嘎嘎”叫起来,腥臭的唾液从喙嘴中喷出。
它扑棱着肉翅,朝人类扑去,到嘴的食物可不能叫他飞了。大张的喙嘴中,生满了横七竖八的牙齿。
像慢放的电影,一寸、一寸,就在它即将叼下这个人类的脑袋时,腐川游动了。
只见他偏头一闪,喙嘴险险擦着他的脸划过,爆起一道血花。趁咒灵的重心不稳,他左手一把抽出短斧,如劈柴一样,用尽全身之力劈在咒灵的脖颈上。
“轰!”
一朵鲜艳的红玫瑰,绽放在咒灵丑陋不堪的脖颈上。
“……红色糖果,有‘爆炸’的效果呢。”
望着随烟雾一同散去的咒灵,腐川游低喃道,抬手抹去脸上的血。
方才,他装作不敌的样子,让咒灵放松警惕,在抽出短斧的同时制造红色糖果,让糖果黏附在斧面上。这样,用斧刃砍出伤口,糖果再在伤口处爆炸,就可以弥补力量不足的缺陷。
少年的脸庞倒映在冰冷的斧面上,被脏污与血迹模糊了原本的样貌。
——这是腐川游祓除的第一只咒灵,也是他术师生涯的开端。从此以后,他将赌上自己与他人的生命,加入这场无情的、无止境的、无人知晓的咒术赌局。
“谢谢你特地过来为我送斧子。”腐川游对地上黑乎乎的残骸轻笑道,“那么,我也该继续走了。”
说着,他握紧斧头,转身迈步向前。
“第四只……”
腐川游大口大口地喘息道。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汗洇湿了他的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脸上,与血迹和尘土混杂在一块。
疲惫与疼痛让他的面庞愈发冰冷,黑黝黝的瞳仁即便是阳光也无法照亮。
如果说第一只祓除完后,还有兴奋尚存;那么等第四只祓除完,就只剩下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