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波本篇·尾声

轻度昏迷的患者虽然对周围事物及声、光等刺激全无反应,但对强烈刺激如疼痛刺激可有回避动作及痛苦表情,按理说完全会对疼痛刺激产生反应,但如果是中度甚至是重度……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车内后方位置传来。

"他有无痛症。"

救护车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转头看向那个一直坐在车尾的男人。

并没有在意他们的视线,月山朝里低垂着眼睛,细长睫毛被头顶灯光照照射着投出层层阴影,使那双眼睛变得暗沉,他自顾自道"不知道会不会有这种测试,不过……小雾是全色盲,对颜色刺激应该也不会有反应。"

抢救病人要紧,医生也只是皱起眉头,低声感谢他及时说明情况后,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向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少年身上。

安室透早已准备好的安感慰话语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无痛症和全色盲症的孩子该怎么长大?一个知道自己弟弟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的兄长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惶恐不安,担惊受怕,生怕对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死于一点点伤口……直到有一天,那些所有的担忧和恐惧变成了现实。

再多话语也无力了。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这么小。"

月山朝里先开口打破沉默,医生和护士们在一边忙碌着,没有谁注意到这边小小角落的声响。

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个高度,随后,似乎是觉得自己忽然提起这件事情有点奇怪,又好像是想起了飞鸟雾那时的样子,他轻轻笑了一声,"五岁,就这么高一点。"

安室透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永远是亲切温和的,无论是想维持表面形象,还是从自己内心深处上出发,他都愿意在此刻当那个安静的聆听者。

于是,金发男人伸手轻轻环住对方的肩膀,以一种平缓的姿态告诉对方,我在听,并且愿意继续听下去。

…….刚被从非法的人体实验室里救出来几个月,和豆芽菜一样。"男人有些絮叨,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帮他洗头时才发现,那一片头发都红了,他却好像半点都感觉不到一样……"

充当聆听者角色的男人忽然想起自己,只是因为头发和肤色就备受欺辱,那生活在福利院里,有色盲症的白发男孩呢?

非法实验室。

安室透撇开刚才忽然冒出的念头,抓住刚才那句话中的关键词,扎根于日本,又从事着非法人体实验的组织.……他能想到的,有且只有一个。

从进入公安时就知道这个地方在干着什么样的勾当,但无论多少数据、话语,都比不上亲眼见到一个被那些药物困扰一身的普通孩子来得压抑、痛苦。

担忧和心疼都转化为熊熊怒火,男人紫灰色的眼中更加暗沉,好像闪电就要划破天空前的夜幕,他咬牙忍住情绪,眼中腾起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的信念。

成为卧底之后他也迷茫过一段时间,先是看着怀揣善意的君度在这篇污泥沼中挣扎着沉沦,最后也轮到自己。有时他也会在任务完成后忽然想到,那些被组织逼迫着、以在乎之人的性命要挟着成为杀人凶手的家伙,到底有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