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尘洗完澡后,在家中用过晚膳就准备回运河工程了。白翛然送他出门,看着他上了马车,看着马车动,突然追了上去,助跑两步跳上车辕,吓得车夫连忙停车。
白翛然掀开车帘,扑到戚无尘身上,狠狠拉开他的衣领,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等他气喘吁吁地松开戚无尘,那人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见白翛然转身就走,又一把将人拽回来,直把白翛然亲的喘不上气才松开他。
两人额头相抵,白翛然望着对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悄声道:“天涯永随,勿忘今夕。”
戚无尘道:“身心只为一人萦,娇花入目也枯荣。待到新月空中挂,笑与郎君话重逢。”
白翛然眼中笑意璀璨,又轻轻在戚无尘唇上一碰,道:“我等你。”这才飞快地下了马车。
戚无尘唇角高扬,望着白翛然下车的背影,好似看到的是这人世间最纯净美好的宝物,值得他拿出一切最好的情感去爱护。
白翛然从马车上下来时,感受到来自侯府众人探究的视线,满脸乍热,可他却兀自镇静,没躲没藏,就落落大方地站在人群最前,望着戚无尘的马车渐渐远去。
白翛然本以为再有半个月,那运河工程就能修完。待新月高悬,他就可以和戚无尘相见。然而,事情却总是在人们毫无准备的时候出现意外——
自打那天戚无尘从侯府回了东郊开始,便连日暴雨。运河水涨,河床被淹没,施工难度变大,应急措施只够支撑五天,而工程最核心的部分堤坝加固才进行了一半,五天的时间晴天都不一定够,更不要说在暴雨中施工了,那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
这项工程是皇帝派给太子的政务,比起主持各种祭祀典礼,运河工程至少是一项实务,若是搞砸了,太子好不容易在皇帝面前积攒起来的信用很有可能一次倾覆,因此东宫不断给工部施压。
但是作为工部尚书的柳山,竟然和东宫打起了太极。说什么眼下不是赶工的时候,他已向圣上禀明运河工程的情况,圣上的意思是以减少伤亡为主。
当天,太子收到红甲卫这份汇报,直接摔了手中茶盏。戚无涯坐在他旁边无动于衷,他却对戚无涯说:“减少伤亡并不等于消极怠工!虽然雨中施工难度较大,但要保证人员安全有许多安全措施,只要运用得当,未必不能按期完工!这个柳山,他一定是受人指使,才会跟孤这么对着干!”
戚无涯全程缄口,若换了别人,太子早就暴怒,可偏偏对他,太子唯独不怪,见他不说话也没生气,反而狠狠吸了一口长气,将自己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之后,太子冷哼一声,对红甲卫道:“去将白翛然叫来。”
……
这时的柳山,正坐着马车赶往南厂戌卫。大皇子终于答应他,允许他探视自己的儿子柳玉皎了。柳山心里清楚,大皇子之所以会同意他这次的探视,无非是因这次自己扛住了东宫催工,若运河工程因此出现什么问题,陛下怪罪下来必然是太子担着,这在皇子斗争越发激励的今天,相当于是给大皇子争取了一次翻盘的机会。
可是,柳山更清楚,他之所以能在尚书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仰仗的可是高国丈。那高国丈是谁?那可是太子的祖父,自己今日这番所作所为若传到高国丈耳朵里,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最好的后果恐怕也是辞官隐退吧。
柳山不敢深想,眼下他已跨出了这步,那么为了儿子,不管后果是什么他也只能咬牙硬扛了。
出乎意料,今日大皇子竟然在南厂戌卫,听说他来了,竟还笑眯眯出来迎接,邀请他先去喝茶。
儿子在人家手上,柳山哪敢不从?
然而,等他陪着大皇子喝完一盏茶,起身告辞,想赶紧去看儿子时,大皇子却突然开了口——
大皇子说:“戌卫离你府上路程也忒远了点儿,令郎在这狱里也住了些日子,想必人间疾苦是什么,他应是懂得透透的了!本王倒是挺想给你个机会,把他接回家去?”
柳山心中一喜,随即又一抖。他知道大皇子这么说肯定是有条件的,便耐心听他说完。
大皇子扯着嘴角笑,审视了柳山片刻,道:“今日你们父子先好好叙旧,稍后自会有人告知你方法。”
柳山连忙行礼:“一切旦凭殿下安排。”
这天晚上,他在书房,收到了一封被箭射进来的密函,要求他三日内想办法暂停运河工程。三天也太赶了些——他正这么想着,就有家丁又来报,说东宫使者白翛然前来求见,人已经到门口了。
柳山第一次见白翛然就被吓破了胆,这次白翛然来的时间太凑巧,他赶紧把信收好,出门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