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银环抹了把眼泪,咬牙切齿道:“我数十个数,”
“你数一百个、一千个,我都不会和你走。”
吴十三淡漠道:“这些日子你以为我就只守着玉珠?银环,我好几次发现你和魏王接触,还有,为何无忧阁的杀手叫你阁主?”
戚银环脸色瞬间煞白,疾步奔到男人跟前,慌张地抓住吴十三的胳膊:“师兄,你听我解释,”
“你听我说完。”
吴十三打断女人的话,怔怔地盯着漆黑的远方:“我已退出江湖,不想明白你究竟和魏王、无忧阁什么关系,也不会在意你是不是帮陈老二做了砖窑矿难的人命案子,”
说到这儿,吴十三捏住女人小巧的下巴,挑眉坏笑:“但你别忘了,极乐楼的老根子在西域,二师兄的亲传弟子十七还在磨刀霍霍,若是他们知道你又当了叛徒,该怎样?你晓得宗主他们会怎样折磨报复叛徒的,还是那句话,银环,你是个厉害女人,自能做一番了不得的事业,而我已经退出江湖了,只想和玉珠过普通人的日子,请你放我一马。”
戚银环眼泪大颗大颗落下,良久,点了点头。
她输了,输的彻头彻尾。
戚银环低头啜泣,默默解下背的包袱,哽咽着将只油纸包和一壶羊羔小酒拿出来,苦笑道:“这是你爱吃的叫花鸡,今儿忙了一整日,早都饿坏了吧。”
“哎呦,早说你带吃的啊。”
吴十三一把抢过叫花鸡,大口啃了起来,像灌水似的咕咚咕咚喝小酒,嘴里填满了肉,两腮鼓囊囊的,笑道:“你这饭可太及时了,不然我肯定得饿晕在路上。”
“慢些吃。”
戚银环还像过去那样,摩挲着他的背,蓦地看见他肩膀和后颈子那块衣裳渗出了血,她忙从怀里掏出伤药:“怎地被扁担磨伤了,来,我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
吴十三架过女人的手,拒绝:“我要专门让玉珠看见,唐朝有位大诗人李白说什么来着,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绣花针,她就算是块冰,早晚有一日要要被我给融了。”
戚银环心里的酸楚越发浓了,苦笑:“我可真羡慕她,下辈子投胎,让我做袁玉珠吧。”
“啥?”吴十三皱眉:“你大点声,没听到。”
戚银环摇摇头:“没什么,我说,多谢你放我一马,我要走了。”
夜很长,又很短。
即将褪去的夜和天光正在交接时,昨夜璀璨的星子全都隐去身影,只留弯月独挂在天边。
熬了一夜,吴十三终于将第四口缸填满。
他整个人都要累脱形了,两条腿直打颤,沉重得犹如灌了石浆似的,扭头瞧去,墙角到观后门流了细细一长条水渍痕迹,而上房的门窗紧闭,安静得落根针都能听见。
她,应该还在睡吧?
吴十三笑笑,多睡好,能养精神,他将腰间绑着的宽布条解下,顿时,整个人如同泄了气般的猪尿泡似的,疲累得无法形说,男人一手扶着腰,一手撑住墙,忍住浑身的酸痛,慢慢地靠墙滑坐到地上,他闭上眼,想略歇一歇,谁料眼皮子直打架,连住打了个几个哈切,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这边,上房里。
袁玉珠一个人站在纱窗前,屋里很干净,被子叠的很整齐,她衣裳穿得很齐全,妆还是昨夜的妆,甚至头发都不曾乱一丝。
是,她一夜都未曾合过一眼。
她就这样看着吴十三反反复复地挑水、灌水,福伯要帮他,他拒绝了,璃心劝他明日再做,他还是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