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兴奋,也更加凶狠,他们快赢了!
城楼之上的瞿郁终于举起右手,狠狠地挥了下去。
传令的军士长舒一口气,行个军礼,立刻跑下楼去,楼下传来他的大吼声:“出发!”
“得令!”便听到十多人的齐声大吼,然后便是杂乱的脚步声下楼,冲到楼下的城墙之上,沿着内侧朝两边快跑,一边跑还一边吹着口哨,一时间四下里口哨声响。
也不知从哪里突然钻出来数百兵士,显然是分散地藏在城头的隐蔽拐角之处,这些军士全身干干净净,显然无论刚才城墙之上的情势如何危急,他们也丝毫没有参加厮杀,而此时,听到口哨之声,他们终于接到了军令,站了出来。
这些军士既没有拿长枪,也没有拿制式军刀,手中却是拿着一根三四尺长怪模怪样的棍子。朱文琅离得远,看不真切,只看那棍子比长枪短了不少,与制式刀差不多长短,却是黑黝黝的,没有军刀那样的寒光。
那些兵士似乎皆是六人一组,迅速地在土司族兵抢上城头的旁边找好位置站定,举起手中的短棍,对准正在厮杀的明军和族兵的人群,齐声大吼一声:“让!”
却见正在舍命厮杀的明军似乎早就有准备,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迅速猛力砍几刀,身子往两侧一让一退,顿时让出一个丈余宽的口子出来。
那些族兵只觉压力一轻,正在舍命前攻的方向一空,眼前的明军已让到一边,正对着的则是两三丈外两个并排站立,端着怪模怪样短棍对着他们的明军兵士。
族兵们莫名其妙,一惊,又是一喜,以为对手已不敌而退,举着刀正欲朝前冲过去,耳中只听得“啪啪”两声怪响,便觉胸口一痛,有如被锋利的长枪扎中,木木的,热热的,便全身已突然无力,手一松,沾满了鲜血的长刀“叮当”掉落,身体则软倒在地。
那几个明军中,前排两个手中短棍还冒着轻烟的兵士往两边一站,他俩的身后又站出来两个兵士,也是手里端着短棍,又是“啪啪”两声,又有两名族兵在怪叫声中倒地。
本来土司族兵们死命厮杀抢上城头站稳脚跟,便是这里一团那里一群,每一处也都还只是几个人靠在一起互相保护,一起杀敌,少的不过三五个,多的也就十一二人,但在城墙上每一个被族兵打开缺口的地方,“啪啪啪”的怪声都在响起,不过眨眼间工夫,所有被打开的缺口处的族兵都倒在了城头之上,再无一人能够站立杀敌,而刚刚向两侧让开的明军兵士则又迅速合拢过来,继续朝正在往上攀援的族兵挥舞着刀枪,至于那些刚刚倒在地上的族兵,则无人再去理会,因为那些人早已无力,就算没死也自会有后边的兵士上去补一刀,然后将所有已死的族兵扔下城墙,免得碍手碍脚。
城楼上的朱文琅看得目瞪口呆,回望一眼还在坐着喝茶的沐英:“这是什么东西?”
沐英显然知道发生了何事,根本没有过来看,知道朱文琅问的是那怪模怪样的短棍子,还有刚才那“啪啪啪”的怪声,慢条斯理道:“那是火枪,装填火药,可射铁丸,十丈内无人能躲,中者必死。”
朱文琅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方面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那短棍除了冒出一阵轻烟,连他也看不清那些族兵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的。若真如沐英所说是什么短棍所射的“铁丸”,那这铁丸的速度便是太过惊人了。
他在唐门时,特意向唐玥的父亲“八方风雨”唐延雄请教,看了唐延雄的暗器手法。唐延雄已是江湖知名的暗器高手,发出的暗器尚且还能看到淡淡的影子,虽说很难避得开,但毕竟还有迹可循,轻功绝顶之人可以想办法避开。而这短棍所射出的“铁丸”,连他也看不见,说明比唐延雄的暗器还要快了数倍,那岂不是任何武林高手都无从躲避,中者必死?
偏偏这短棍中的“铁丸”乃是一个普通的明军兵士所发,根本无须习武。这么说来,一个普通的兵士,手拿这种“短棍”,便可轻易杀死一个武林高手……这可是件无法想像的事。
沐英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悠悠道:“放心,这种火枪乃军中特制,民间是没有的,且制作不易,易损易坏,发射之前也须得先装填火药,打完一枪之后,再填火药再打,中间须得好一会子。只要不是对方早就填好了火药铁丸等着你,而你又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等着他打,奈何不了你们这些武林高手的。这玩意,也就适合军中两军对阵之时来用,上百人排着队,三排轮换着打,那才能坚无不摧,一个两个的,用处不大。”
沐英却不知,早在一年多以前,便有血刀胡峙吃过徐达手中火枪的大亏。只不过正如沐英所言,那是徐达在轿中早已准备好了,偏偏胡峙又凑上去给他打,才能重伤胡峙,若是两个武林高手当面相斗,这种火枪便很难发挥作用。
朱文琅略略安心,决心回头好好琢磨一下这玩意,看了看沐英:“老哥早就知道瞿郁有这招吧?”
“那是自然。”沐英悠悠地又喝了一口茶:“明军手里有些什么手段,他自然都得知道。区别只是他到底在何时,动用何种手段罢了……不过今天瞿小子倒是沉得住气,比我猜想的发动时机还晚了一些,多坚持了一盏茶的工夫。”
将昆明守城的担子压到瞿郁的肩膀上,自然也是在考校瞿郁的能力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