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台马车从大将军府缓缓驶出。
马车两旁云雁、云思、云香、云绮袅袅的跟着,八个家仆也手脚麻利的前后张罗。十来个护送的将军府护院,骑着马,走的劈啪作响。
远远望去,还以为是谁家贵人出门,被保护的这般周全。
马车内,杨素晓隔着纱帘往外望去,看到这般情形不觉暗暗叹了口气。
再看看车内的陈飞远,仍旧一副沉沉睡去的模样,脸颊消瘦、发丝青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不知不觉眼泪又要流了下来,轻轻擦去,便伸手将陈飞远身上的薄被轻轻盖好。
不料想,手一下被抓住,轻轻拍了拍——原来陈飞远并没有醉倒。
杨素晓被唬的一跳,随即明白了飞远用意:这一路上,飞远是不能醒来的,马车门口的车夫,前后的丫鬟、家仆,还有两侧的护院,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一对对耳朵都竖着,一旦陈飞远醒来或者发生了什么,马上应该就会回去的。所以,只能这样轻轻拍拍她,让她安心而已。
她于是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并没有说话。二人就这样握着手,静静的坐在马车内。
三娘和静楠也一言不发的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刚刚的一幕太凶险,她现在想想仍有些后怕的。
包公明明已经死了一个月了,高氏却今天故意说出他的死讯,又好巧不巧的要在他们都在饭桌上说。这说明了两点:
第一,陈飞远之前并不知情。所以陈飞远之前在哪里?不是说出去办事未归吗?那么这么重大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不知?
第二、高氏应该猜到了陈飞远与包拯的关系,不过不够确定,所以才用这样的办法来测试。同时,大将军似乎态度更温和,也就是说他们二人并不确定。
所以但凡刚刚陈飞远不论怎么回答,都会被抓住把柄——
太过忧心包拯,就证明了他与包拯情谊深厚;如若一点也不担心,表现出开心,又会引得大将军忌惮他的人品;再者说,如果表现的事不关己,那么朝堂之事、肱股之臣,他又怎么会一点看法都没有?
一个不留神,就尸骨无存。
无疑,醉酒是最好的回答。
三娘抬眼看向静楠,静楠正锁着眉头闭目养神,三娘猜他也是跟自己一样,正在盘算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三娘转头,透过轻纱的窗帘,看到外面阵阵作响的那些人,想来,将来的日子也不算好过吧。
到了陈家的时候,六月的太阳还毒辣辣的照着。
杨素晓先行下车,吩咐官家与家仆将陈飞远架下马车安置了。官家看到杨素晓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终于把大家盼回来了。
三娘和静楠也跟着下了车。
两年多了,终于回来了。
三娘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牌匾比离家的时候旧了一点点,门口的几片落叶也有几分萧素的模样,两个小兽还默默的蹲在门口,一动不动。
静楠唤着三娘往院内走去,几步就走到了小院里,水池里的鱼也是走时的模样、亭子里的石桌上还预备着棋盘、各色的花圃正热闹的开着。唯独那小片竹林,已经长的超过了房顶,并且已经郁郁葱葱一整片了。
管家没想到他们几人会今天突然回家,再加上,府里现在也没有几个得力的丫鬟仆妇,于是只在接到消息的时候,匆匆将前后主厅和陈飞远他们的房间打扫布置了一下。
所以当三娘踏进房间的时候,还是微微一愣——房间一点都没变,自己惯用的东西都还放在之前的位置,只是上面一层若有似无的灰尘沉积着,房间整个带着一点岁月的味道——恍若隔世。
两台马车从大将军府缓缓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