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终于在傍晚时分下了起来,不似秋日里的淅沥缠绵,反而犹如夏日里的滂沱。硕大的雨点,密鼓般的砰砰的敲着。鼓声打在屋顶、打在屋檐、打在石阶、打在落叶、打在庭院,砰砰的打进人心里,扰的人心烦意乱。
入了夜,大雨仍没有减弱的意思,三娘灭了灯躺在床上依旧辗转不得眠。今天的消息对于她来说,带来的无疑是巨大的震惊。毕竟,她平时只是觉得高氏和官家可能只是提防着父亲,囚禁着父亲,却没想到早已经默默下了黑手。
天家的信任,天家的情谊,不过如此。在利益面前,哪怕你只有一丁点威胁,仍旧会被彻底打压。这也应该是父亲一直不肯入朝为官的原因,肯定也是看透了这里面的冷血和无情。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这个被皇宫撵出来,在濮王府都不怎么受欢迎的濮王十三子,一波三折之后,最终还是坐进了朝堂之上的那个位置。而自己也最终也被卷入了这些肉眼看不见的血雨腥风。
一阵阵寒意袭来,三娘觉得这雨似乎要把冬天都下了来。
父亲可有对策?魏巍可知晓这一切?外祖呢?可有动作?
三娘突然很期待出宫,至少她可以知道父亲好不好,知道这些人是否有动作。万一有个什么,自己也能帮衬一下。
可惜,自己被困在这里,一层又一层的四方天井,怎么都出不去。
一个闪电划过天空,接着一阵闷雷滚滚而来。多事之秋又逢雷雨,真真是不好啊。
三娘忽然就想推开窗,看看这闪电,听听惊雷,至少比自己毫无定心的好。于是起身,并不点灯,披上一件外衣,趿着鞋子,悄悄的走到窗前,推开了窗。屋内的雨声顿时大了起来,风也刮了进来,带着阵阵凉意。
窗子刚推开不一会,天空中忽然又一道闪电划空而过,长长的、弯弯曲曲的,带着淡紫色的光芒。光芒由一束变成了一片弯曲的痕迹,就好像一棵生长的树一般,铺满了半边天空。
就在这个时候,三娘突然发现院子里湿淋淋的站着一个人,看不清形状,只看到身形是个男人,穿着深色的袍子,直直的站在院子里。
三娘顿时心中大惊——莫非是今天的消息走漏了风声,自己要被在这里灭口了?
她连忙松手放下窗子,双手捂住嘴巴,转身蹲在墙角,飞速的想着如何逃生。甚至在环顾了一周之后,看到最近的桌上的烛台,便琢磨着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路线将烛台拿到,要如何把蜡烛拔下来用烛台做武器。
在她还没来得及细想的时候,窗子上很快传来了叩叩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静姝妹妹,别怕,是我。”
三娘听到声音愣住了,所有的神经都松懈了一下——原来是赵仲针赵顼。
三娘稳稳了心神,站了起来,缓缓的将窗子再次打开。黑暗中,果然看到赵顼的脸出现在视线里。这下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赵顼似乎站在雨里很久,浑身都湿透了,被打湿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的淌着水,紧贴在脸颊上和额头上,显得颇为狼狈。黑暗里看不太清楚,但是也能感觉到他嘴唇已经发白。身体也似乎在雨里微微的发抖,不知道是冷还是别的什么。
三娘微微皱眉,悄声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也不打伞?庆言呢?”说完焦急的扒着窗户向外看去,四下找着庆言。
“我、我一个人来的,我……不放心你。”赵顼在黑暗里眼神有些幽怨。“今日,我看了陆先生给你的字条,陈先生的事,我……很抱歉。”
大雨终于在傍晚时分下了起来,不似秋日里的淅沥缠绵,反而犹如夏日里的滂沱。硕大的雨点,密鼓般的砰砰的敲着。鼓声打在屋顶、打在屋檐、打在石阶、打在落叶、打在庭院,砰砰的打进人心里,扰的人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