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冯司苑不禁担心起来,如果仅仅因为这些人、这些事,皇后也未必那么着紧她。能让皇后担心的人,怕是如果真的成长起来,也是不可估量的。
冯司苑转头看向花园里凋落的花草,现在它们看起来都是枯萎、凋零的,可是马上开了春之后呢?谁能挡的住它们的繁茂?
只希望不是一季之花就好。
同样看着这片冬日里凋落花草的,还有刚刚从太后宫里出来的赵顼,他正走在花园里。天空虽然蓝的让人忘记了季节,可是路旁的树都伸着光秃秃的枝丫,不见一点绿色,时刻提醒着人们此刻仍旧是寒冷的冬天。
花园中心的湖水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碧玉一般的颜色,微微的有风,泛起波光粼粼。让人想到夜里闪亮的星星,让人——想到那双带着星星的眸子。
他嘴角微微上扬,只要知道她平平安安的,就够了。终有再见的一天,三娘,你要等我。
走着走着,走到一个转角的地方,隐隐有女孩子的哭声,似乎是两个人在说话。
“……真的就杖毙了?”一个声音问着。
“呜呜,是的,云馨姑姑传的令。”另一个稚嫩一点的声音抽抽搭搭的回答着。
“就是花房那个?年纪小小的?”
“嗯,是。”
“尸体呢?”
“叫人扔出宫去了……姐姐,我好怕!”说完年纪小的一点又开始哭了。
“快别哭了,叫人看见,走走,快走。”似乎是哭泣的小姑娘被人拉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赵顼轻轻笑了一下,自己居然偷听两个宫女的墙角。然后他继续往湖边走,脑子里不时的回想着刚刚二人的对话。
似乎是什么人被杖毙了。云馨?应该就是母后下的令。那个花房的孩子死了么——花房的孩子!!
花房的孩子,被母后杖毙!
一瞬间,太阳如同日食般丧失了光芒,湖水如同冰原般冻结,他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一般的动弹不得。
回过神,赵顼抬脚就往掖城方向奔去,什么礼仪规矩全抛在了脑后。
刚走到一半,忽然看到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赵顼连忙停下了脚步。
“针儿,你这风风火火的要去哪里?”来人正是高皇后,看到赵顼的时候,笑眯眯一脸慈爱的问道。
“回母后,孩儿刚刚从皇祖母那边出来。刚刚正要出宫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去找父皇聊聊。”赵顼一时情急,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高皇后看到赵顼在着寒冬腊月里走出了一身汗,便猜着是些重要的事情。看到儿子这么努力上进,便亲自下轿,拿了帕子准备给这个让她有些满意的儿子擦擦汗。
高皇后刚刚走近,抬起手来,正要给赵顼擦上去,赵顼突然后退半步,躬身一揖,毕恭毕敬的行着礼,恰好躲过了高皇后的手。
高皇后拿着帕子的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会,空气氛围尴尬的凝固着,然后她顺手将帕子塞给了正在行礼的人手里,声音有些冷然的说着:“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要稳重。瞧你这走的一身汗,让人瞧轻了是小,仔细着了寒气。”
赵顼连连应了,握着帕子准备离去。
“针儿,我也是去你父亲的方向,我们一道去吧。”高皇后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轿。另有小轿从后面赶来,赵顼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三娘告辞后,冯司苑远远的的看着这个背影沉静的半大孩子——之前只觉得她是兰心蕙质、玲珑剔透的;如今看来,她更是个情真意切、沉着冷静的。只是,还缺乏宫内生活的经验,单纯的做着一些事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