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一直以为自己远离她,她就可以平平安安的,所以这几年都不敢太过靠近。只在忍不住的时候偷偷去看看她,知道她还安好,就好。
可是这一次居然就在宫里,就发生在身边,他那么隐忍按捺、那么小心翼翼,还是差点失去了她。他很怕,怕的发抖,怕的发疯,怕的发狂,恨不得将整个宫殿全掀了去。
几百步的距离,突然显得很长很长,仿佛跑了一辈子一样漫长。
当赵顼跑到近前,看到三娘就那样满身是血的靠在墙角的时候,他的心撕裂般的疼;看到她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些不常见的惊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还好还好,她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还好还好。
快走到三娘面前的时候,突然慢下了脚步,变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呼吸都会打扰到她一般,满心满眼的她都在随着他的脚步在面前无限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他很想冲过去一把抱住她,但是他怕她会推开;他很想问一句痛不痛,但是他怕她会退后一步。他很怕,很怕她退缩的脚步,哪怕是很小的一步;他很怕,很怕她闪躲的眼神,哪怕是轻轻的一闪。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于是他就只能气喘吁吁的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故作镇定的背着手问道:“都……还好吧?”
魏巍上前抱拳:“回颍王,宫医看过了,二人都未伤及要害,没有大碍。”
“那就好。”他回身抱拳,“此次多谢魏将军。”
魏巍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指的应该三娘,但是转念又赶紧抱拳:“是属下失职……”
赵顼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只冷冷的说了一句:“彻查。”
三娘看到赵顼看向自己,便努力挤出一个微笑,然后轻轻的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赵顼看到她的笑,心里突然满满的了,眼泪都要快忍不住了。
“还好吗?”这次他是朝她问的,同样的小心翼翼。
“还好。”她回答的有些虚弱,但是笑容却是真诚的。
不知道为何,当三娘看到他那样不管不顾冲过来的时候,突然觉得心里很安心,之前的一些紧张和慌张似乎一下子都不见了。
她知道,他那样不顾礼法是为了自己;她知道,他那样慌张失措是为了自己;她知道,他那样脚步蹒跚是为了自己;她知道,他转角过来第一眼看向的是自己,他满眼都是自己。
她都知道,她都知道。
“其实,你这样冲过来不合适。”三娘轻轻的跟他说。
赵顼渐渐靠近,轻轻的说着:“为你,没有不合适。”他是提着一口气说着这句话,说完心下有些后悔,紧张的看着三娘的眼睛,生怕她会后退。
“谢谢你。”三娘眼神清澈的回望过来,没有闪躲,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瞬间,赵顼的眉头舒展开来。
御医很快就到了,当拆开之前宫医随意的包扎后,小臂上刺目的伤口整个暴露在赵顼的眼前。约两寸长的伤口,几乎露着森然白骨,皮肉都往外张开着,被之前的宫医随便撒了些药粉,已经与血迹融合在一起,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赵顼心头一颤,一个箭步冲到御医身前问道:“如何?”
“回颍王,没有伤及骨头,无大碍。幸而刚刚的宫医止住了血,只是处理的太过简单,在下……在下需要清理伤口再次包扎一下。”御医犹豫了一下认真的回答。毕竟重新清洗伤口是件十分疼痛的事情,不知道这样柔弱的女子是否能承受。
赵顼一直以为自己远离她,她就可以平平安安的,所以这几年都不敢太过靠近。只在忍不住的时候偷偷去看看她,知道她还安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