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尚芙蕖是歪着脖子进寿康宫。因心里窝着对不让睡地面规矩的不满,整个人看起来都劲劲的。
太后余光淡淡睨了她一眼,低头拨弄手中茶碗,“这茶用的是今早叶上的新鲜露水,正处秋月繁时,以盘收取。你们都尝尝看,滋味有没有比平时清冽?”
后妃们七嘴八舌夸了起来,谄词令色。
尚芙蕖啜了两口,又两口,实在没尝出来,换了笑脸加入其中。
“尚美人。”
太后突然点她的名,“南水州风雅之地,高人逸士流风余韵,你觉得哀家今日这盏茶如何?”
不怎么样。
没啥味。
好一番搜肠刮肚,也没翻出应景的诗词歌赋,尚芙蕖只能干巴巴挤出一个词,“……别有风味。”
淡出鸟了这茶。
她严重怀疑是路边随便扯了把大树叶子,佩服那些人还能夸出花来。
傅婕妤刚刚晋了位,依旧是后妃中位份最高的,满脸春风得意,“太后娘娘,这秋月茶消渴,令人身轻。让臣妾想起家中的小青柑,醇厚生香,回头带给您和诸位姐妹。”
见她话语轻快,笑逐颜开。
尚芙蕖便知,昨晚齐公公那趟没白跑。
有侍女端上山药枣泥糕,又敛息退下。太后笑着拉过傅婕妤的手,“好孩子,难为你有这份心。”
有眼力见的嫔妃已经看出,近日是傅婕妤的主场。宫中向来捧高踩地见风使舵,许多人纷纷道谢恭维。尚芙蕖座位与段采女相对,能清楚看见她眉头拧成细细的两道。
这是有什么过节?
段清淑高雅,不屑于他人争锋相对。即便后期蒙受冤屈,被贬入掖庭为奴,也不肯弯腰折了风骨。
不过,很快就知道缘由了。
太后还是老样子,没留她们多久。秋晚凝霜,寒风渐起,杏儿在自家美人肩上披了件薄斗篷。
才踏出宫门,便听到段美人对着贴身侍女道,“商贾唯利是图,满身铜臭。”
声音不大,偏巧傅婕妤从里出来,撞上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了。
“段采女这背后嚼人口舌的功夫倒是有一套,旁人哪里能及你?”
段清淑当面被刺,嘴唇抖了抖,只直着腰板道,“左右我说不过你,也不愿同你争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黑白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