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陈采女冲出去时她没能拦住,后头又被尚氏那一巴掌震慑,怕殃及池鱼躲着不敢出去。
反正她是宋家派来的,主家姓宋。
事后陈采女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真拿她怎么样。
宋家奴仆的眼睛都比寻常人高一截,陈采女出身低微,又愚不可及,听画其实打心底是瞧不上对方的……
但也不能真的把人撂下不管了,这是难得能咬尚氏一口的时机。
可要找谁既不会引火上身,又不浪费这个立功机会?没准宋家那边一高兴,就会发现她要比陈采女聪慧合适许多,把当娘娘的尊荣机会也分她一个……
目及不远处那道纱裙翩翩的身影,听画双眼一亮。
有了!
段采女一来,见到的便是相差如此巨大的两极。
陈湘娘瘫坐在地,蓬头乱发也掩盖不住面上红痕,以及眼底燃着的怒焰与屈辱。
而尚芙蕖坐在上头,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那个笑起来见牙不见眼的胖内侍,甚至殷勤地折了朵桃花,献宝一样送到她跟前,替换蔫坏的皎梨。
“尚妃娘娘。”
段清淑走上前。
她一贯素净,今日眉心描了朵桃花,更衬娇艳动人。
说话也是婉婉道来。
“这进了宫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说开便是,女子颜面要紧,何必下这样重的手?况且陈采女也是天子嫔妃,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要如何向陛下交代?”
“重手?”
尚芙蕖抬起眼眸,黛眉如翠山,岸边依依春柳倒映在她水色眸底,曳开一笔生机勃勃的绿意。
一代帝王一代后宫,代代后宫有霸王。
单从这张脸看,实在不像后宫一霸经典皮肤。惯常提起强横宠妃,多妩媚妖娆形象。尚芙蕖却似新月清晕,花树堆雪。笑时温柔,不笑几许清冷。
可毫无疑问,她就是。
“陈采女故意冲撞,今日手上要是持有凶器,我就对穿了,难道还不能讨个公道?段采女要是来说情,就不必了,至于怎么和陛下交代,也不劳费心。”
前头的话,段采女还能保持素日的风轻云淡。
最后那句,面颊肌肉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