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千杯不倒欧阳良翰

李正炎摆手拦住,诚恳问道:“听说良翰与浔阳王一家私交甚好。”

欧阳戎疑惑:“哪里传的,浔阳王府的晚宴,好像从来没邀请过在下,哪来私交一说,不过公务上倒是时常接触。”

说到这里,摇摇头,他又眨巴眼睛道:

“说起来,论私交,我应该与李公你们关系更好才对,最近倒是酒水喝个痛快,欸,终于在酒量上,逢见对手。”

说完,他二话不说,仰头饮下一杯。

旁边目不斜视夹菜的魏少奇、王俊之等人嘴角抽了下。

“是吗。”

李正炎认真仔细的瞧了瞧欧阳戎微醺脸庞上的细微表情,继续追问:

“可我此前在洛阳时耳闻,良翰做龙城令时,浔阳王一家也谪居龙城,并且听说良翰与其毗邻,宅子都是浔阳王家慷慨赠的……

“现在又同在浔阳城,这私下交情应该不差的吧。”

“唔,外面这小传闻倒挺多,整得挺流畅。”欧阳戎醉醺醺笑了下,手指了指身上官服,还有脚下的大厅地板,说:

“巧了,在下的官服也是女皇陛下赐的,今夜请客的何老侍郎告老还乡的宅子也是女皇陛下赏的,咱们俩与陛下的私下交情应该更好啊。”

此言一出,席间的杜书清微微皱眉,魏少奇与王俊之默默对视了眼。

李正炎未恼,一笑道:“哪有这么比的,良翰又喝多了,来,多吃菜。”

说着,给欧阳戎碗里夹了一块粉蒸狮子头。

欧阳戎脸泛酒红,又笑饮了口酒。

李正炎也饮了口酒,放下筷子,长叹一声:

“真是这样吗,欸,那我可能唐突了。”

发现欧阳戎光夹菜,醉醺着不接话,李正炎继续说:

“良翰有所不知,事情是这样的,浔阳王当初还在洛阳时,有恩于我和魏兄,多年不见,甚是想念,

“可惜咱们现在贬谪之身,又在风头浪尖上,不好太过招摇的拜访,若是有熟悉之人引荐下就好了。

“所以,听人说良翰与浔阳王府私交甚好,我便有些冒昧的找来,托了贵师与沈兄。”

他顿了下,不动声色的问:“他们应该和良翰书信提过吧。”

欧阳戎点头,大方承认:

“是提过,不过我与老师,还有沈大人挺久未联系,他们应该也不清楚,我已寄信过去解释。

“不过李公既然是老师与沈大人的好友,在下自当尽力接待。”

他微微皱眉,似是替李正炎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有些为难道:

“其实在下最近因为建造佛像的事,经常白日公务上与王爷交接,唔,应该也能说上一点话,李公有什么想说的想寄的,在下可以带到。”

李正炎看了眼虽是醉容却十分真诚态度的欧阳戎,抿了下嘴,摇头不语。

欧阳戎举杯,与周围魏少奇等人干了一杯,转头恍然问:

“对了,李公来浔阳城这么久,难道没有递帖什么的?”

李正炎一张黝黑脸庞,有些叹气沮丧:“递过一封,了无音讯。”

欧阳戎安慰:

“王爷接下了江南督造使的职务,对女皇陛下尽心尽力,最近事务繁忙,可能是没看见帖子吧,李公勿多想,可再等等。”

听着这句似是意味深长的话,魏少奇冷不丁道:“就怕王爷已经看见了。”

他后面的话没说。

席间气氛静了静。

“看见了为何不回?”

欧阳戎语气疑惑,话语有些冒昧:

“懂了,王爷竟是装作没看见,怎能这样啊,毕竟也有过君臣之谊。”

安静了会儿,不禁微微睁眼的众人见到他一脸醉色的豪迈挥手:

“这样吧,李公,你有何想说的,告诉在下,在下代为传话,如何?”

李正炎保持沉默。

醉醺醺的某人却浑不觉尴尬。

少顷,这位特意前来江州一趟的前眉州刺史忽然举杯,大笑:

“来,良翰饮酒。”

“好好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主尽宾欢,宴席结束,各自散去。

被何老侍郎、李正炎等人一脸失笑无奈送出门来的千杯不倒欧阳长史,在陪同参宴的燕六郎搀扶下,醉步摇摆的离开酒宴宅邸。

二人路过街边一条昏暗小巷子。

醉玉颓山的欧阳戎突然拂开搀扶胳膊,拐进旁边昏暗巷中,矫健钻进一辆等候已久的静悄马车,他立马朝车厢内那一道手撑下巴、温柔耐心等待的红裳倩影,直接放话:

“终于还是问了,看来这些天都是在憋着,他们江州之行所谋之事,绝没效忠靠拢这么简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