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们说话寒暄,被冷落在一旁的玉钟子觉得颜面扫地,大怒:
“衡山门人都是这般没有教养吗?”
赵荣扭头看向这身着道袍,满脸凶狠的老道。
“你不尊重我,我为什么要尊重你?”
“此地乃华山派正气堂,你说我大放厥词?我看大放厥词的是你。”
“岳师叔作为此间主人,我正要向主人家拜会,你一把年纪,却喧宾夺主,吵吵闹闹,可有半分前辈风范?”
赵荣忽然冷哼一声,“我看.”
“你分明是包藏祸心,故意搅得我五岳剑派内部不和。”
“费师叔,此人大有疑点,当把他带到嵩山,查一查是不是魔教同党。”
费彬、乐厚与陆柏三大太保闻言,微微愣住。
“砰~!”
玉钟子一巴掌拍在奉茶奉糕的桌面上,双目怒瞪赵荣:
“五岳剑派哪家不讲门规秩序?岂有以下犯上之理?”
“我是泰山派掌门师叔,高你两辈,你有冒犯,难道我不能对你训话?”
这时,程明义在一旁道:
“前辈,我师兄是本派掌门大师兄,衡山第十四代掌门。师父他老人家虽不在此地,但师兄是替师父来的。若要论辈,此时乃是代表一派掌门。”
闻听此言,玉钟子与玉音子各有一丝惊色。
他们没太关注衡山派的消息,对赵荣的底细自然掌握不透。
忽又听到极为刺耳的话:
“我能代表师父莫大先生,你举止可疑,有勾结魔教之嫌,恐怕不能代表泰山掌门。”
他们与天门道长本就不合,这一句话确实将他们问住了。
那边的陆柏道:
“泰山前辈前来观礼,师侄莫要咄咄逼人,坐下一道观礼即可。”
他说话时,目露疑光,撇向赵荣身旁铁塔般的大和尚。
“这位大师是?”
赵荣抢话解释:“这位是方戒大师。”
方字辈大师?
众人将目光看向不戒,唯有嵩山太保藏有异色。
不戒和尚一早就闻到火药味,他却一点不笨,当即双手合十。
从满脸横肉变得宝相庄严:“阿弥陀佛。”
“岳掌门,宁女侠,打搅了。”
不戒和尚颇有慧根,此时礼唱佛号,果真有那种不着相的高僧之态。
岳不群与宁中则都站了起来,笑道:“赵师侄,大师,还请坐下用茶。”
华山夫妇的心态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位大师与赵师侄一起登山,显然也是助力。
赵荣与不戒和尚谢过后,各自坐下。
岳灵珊,陆大有高根明等人还晕乎乎的,手上却不慢,给赵荣和不戒和尚送上茶水。
又与几位认识的衡山弟子轻声招呼。
“大哥,他们都是坐着的,我桃谷六仙岂能站着?”
“不错!”
“那边的华山弟子,也给我们六仙倒茶。”
桃根仙说话间,脚下一踢,将翁太保的头从正气堂门口踢了出去。
此时形势转变,如此凶残的人物,堂内两方人都不愿得罪。
哪怕嵩山派死掉一位太保,费彬等人也得先憋着火。
桃谷六仙大大咧咧要坐下来。
赵荣见他们要坐在自己身边,眉头一皱,“这边不够你们六仙坐,你们坐那边。”
他朝着剑宗高手那边一指。
“不错,我六仙应该坐在一起。”
桃花仙点头,他看似蠢傻,但傻中有精。
之前与赵荣对过一掌,知道他不好惹,此时一点也不想坐他身边。
于是,六仙就坐在了剑宗高手成不忧的身旁。
翁太保的头颅还在外面翻滚,成不忧闻到血腥气,浑身不适。
桃花仙见他目光扫来,不由问道:
“你盯着我们干什么?”
桃干仙道:“难道你也是我们要找的人?”
桃实仙道:“当日偷袭我们的人不止一个,我看他的身形与那些黑衣人就很像。”
大哥桃根仙凝视成不忧:“是不是你在九江偷袭我们兄弟?”
成不忧七分怒,三分怕:“什么九江,我一直在中条山!”
桃谷六仙啰嗦了一堆,却没对成不忧出手。
又喊着让人奉茶。
岳不群朝劳德诺示意,劳德诺不敢违背,只好战战兢兢奉茶给六个怪人。
此时此刻,正气堂内的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之前一群人称岳不群勾结魔教,现在衡山派与不戒和尚一来,他们已不敢将矛头指向那六人。
否则便是将这六位高手推向华山一方。
陆柏又扬起镶满宝石的五岳盟主令旗。
当下换了一套说辞:
“岳掌门,左盟主已听贵派三位剑宗高手讲述,当年你得位不正,理当将掌门之位让给这位封先生。”
“不错!”
封不平直视岳不群:“你窃取华山掌门之位后蒙蔽上下,如今已有二十三年,哪有半点君子行径。”
岳不群道:“本门气宗剑宗之争由来已久,当日两宗玉女峰上比剑胜败既诀是非,封兄有什么好争论的?”
剑宗丛不弃道:“当日比剑,胜败如何又有谁瞧见?我们三个剑宗弟子就没瞧见,所以你这掌门之位不清不楚。”
宁女侠眉梢带着冷色:“丛师兄,没想到二十多年不见,你变得这般龌龊,说话恶叉白赖,颠倒黑白。”
成不忧冷笑一声:
“既然岳不群说掌门之位靠着比剑胜败决出,此时我们再来比一场自然真相大白。”
“若我们输了自会下山,你们输了也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封不平接上师弟的话:
“岳不群,你若有本事,就与我比斗一番。”
令狐冲在那边喊道:“我师父岂会怕你?”
“不过他老人家才和魔教斗过,杀了一众登山贼人,此时你乘人之危要斗剑,赢了又算什么本事?”
华山众人义愤填膺。
成不忧站起来对宁中则道:“岳不群不敢斗,宁师妹与我相斗也是一样,瞧瞧我们剑宗气宗到底谁更高明。”
他说话间凔的一声拔出长剑。
桃谷六仙没说话,但目光都凝聚在成不忧身上,已经带上怀疑之色。
令狐冲直觉此人无耻,“我师娘自然也与魔教贼人斗过,此时哪能尽全力,既等了二十多年,多等几日又何妨?”
“难道几位自知不是我师父师娘对手,只有乘人之危这一个法子?”
岳不群与宁中则暗赞一声,看向剑宗高手。
泰山派的玉钟子道:“笑话,江湖厮杀随时便可发生,谁会管你是否在全盛状态。”
玉音子阴阳怪气:“满口托词,实则怯战。”
玉音子的徒弟天风道人也嘲弄一笑。
嵩山派这边不曾开口的乐厚说道:“宁师妹,如今魔教肆虐,你与岳掌门斗过魔教,难道这位成先生就没斗过魔教吗?”
成不忧当即从宾位上走出,豪放一笑:
“我今早在登华山时,还杀了二十多魔教贼人,尸体就在玉女峰下。”
“如此,宁师妹还不敢一战吗?”
宁中则闻言气急,若是一点希望没有,她必然一战到死,此时却考虑甚多,不愿上当。
“成师兄你满口胡言,今早峰下哪里还有魔教贼人?”
丛不弃在后头接话:“我们来时便遇见了,没有半分假话。”
嵩山与泰山派的人看好戏。
华山弟子满腔愤怒,赵荣将目光瞧向令狐冲。
令狐冲也将目光瞧向他。
二人一个对视,赵荣暗道一声“坏了”。
‘麻烦了,看样子令狐兄还没学独孤九剑,否则拿下成不忧毫无难度。’
‘此时犹豫不决,定是没有赢过成不忧的把握。’
赵荣转念想起山道上的尸首,见华山夫妇言行,便知他们消耗极大。
正寻思办法,忽听令狐冲道:
“这位成先生,你说今早杀了二十多尸体在玉女峰下,可山下的魔教贼人都是我们昨日所杀。”
“若能找出你杀的二十具尸首,我师娘一定是佩服的,与你斗剑,便是输了也无怨言。”
成不忧皱眉,极为无耻地说道:
“尸首混在一起,谁能分得清,此刻我们都在山上,若是魔教再来,将那些尸首拖走又有谁知道?”
令狐冲总是出言坏事,他二目泛起冷色:
“我瞧你说话中气十足,不如接我几招,给大家瞧瞧岳不群教徒弟的本事。”
“若是他教徒无方,霸占掌门之位一样坏祖宗基业。”
令狐冲闻言,暗想:
“我紫霞功没学多久,近来剑法虽有进步,恐怕也不是这无耻之人对手。”
“但是我若死在他剑下,他就落一个以大欺小的名头,赵师弟与那位大师便能出手,我华山派今日危机可解。”
“师父师娘护我长大,令狐冲一死若能保住他们,又保住小师妹,那又有什么可惜的?”
一想到死,他心中想起小师妹,又极为不舍。
但还是将心一横,看了岳灵珊一眼,迈步走出,就要洒脱赴死。
岳不群大致猜到他的想法,当即喝止:
“冲儿,莫要冲动。”
“成兄以大欺小,做得太过难看。”
成不忧还想说话,场中又响起一道年轻声音。
“不错。”
“这位成先生主动挑一个小自己一辈的后辈做对手,既无耻,又胆怯。”
众人都看向赵荣,见他扭头对大师道:
“方戒大师,您是德高望重之人。”
“成先生这样做好吗?”
不戒和尚心中极瞧不上这几人,若不是要配合赵荣寻老婆,此时恐怕要跳起来与他们爽快地斗上一斗。
他竖起单掌,微微摇头:“不好,不好。”
赵荣又问衡山众弟子:“成先生这样做难不难看?”
“难看!”衡山弟子都用不屑的目光看向成不忧。
这可把成不忧激怒了,但他并非傻瓜。
从嵩山派的态度便能瞧得出来,这少年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