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到临安不过八十里,任我行等人从梅庄出来后暂避黑木崖锋芒,躲在这里。
只等任教主伤愈,那自然是天下皆可去得。
前几日深远寺爆发江湖冲突,和尚们都已经跑光了。
此时清净得很。
休整三日,任我行的情况大为好转。
到了第五日,向问天领人去镇上采买,任盈盈外出打探消息,任教主伤势已无大碍。
这天晌午时分,日头正高。
寺中盘腿打坐的任教主忽然睁开眼睛,他内功雄浑,耳力非同小可。
周围教众听到外边的脚步声明显慢他许多。
等旁人反应过来时,任我行竖起一只手,示意他们不要有动作。
“池师弟与毕师弟的消息断了,之前听闻此处有恶斗,想必就是这寺庙了。”
娄人华竖起一指朝庙门方向妖娆一点,“咱们一路从应天府赶来,还是来晚一步。”
一旁的赖人沂道:“进寺里问问,看看里面的和尚可知道些什么。”
“据说这边有剑谱,也不知是阴谱还是阳谱,又被谁夺了去。”
他傲气道:“哼敢对我青城派动手,胆子是要得,却真是嫌命长。”
他操着川西口音说话,口中的调子却古怪至极。
导致走到庙门口的任我行面露怪异之色,眼睛不住在这二人身上打量。
他们穿着紫红衣衫,腰间挂着香囊,脸上施了粉黛显得白白净净。
任我行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青城弟子?
其实余沧海勒令弟子行走江湖时要掩饰一些,可从川西出来后,没人约束他们便暴露本性,享受脂粉快乐。
功力愈是高深,感受便越发强烈。
两名松风观妖人一见任我行,登时眉头皱起。
尤其是任我行的眼神,实在冒昧。
“老头,你是啥子人?”
任我行不答话,反问道:“你们是青城派的?难道是余沧海的徒弟?”
赖师兄狂得没边:“是又如何,老子问你是啥子人,你难道是聋子不成?”
“找死!”
任我行皱眉冷喝。
赖师兄身旁,娄人华先一步拔出剑来,一剑刺出。
嗯?
任我行瞧着剑法心中起疑,随手朝娄人华一抓,就准备让他尝尝吸星大法的厉害。
没想到那娄人华身法极快,往后一个闪退就躲了过去。
任我行虽是随意出手,但也绝不是普通的青城弟子能躲得过去的。
“余沧海的弟子?”
一旁的赖人沂听他这口气,显然是被他们的剑法所惊。
此番行走江湖,听到这种话语最让他们心中满足。
当下摆头一笑,脸上脂粉簌簌掉落:“怎么?害怕了?”
“难道不识老子们的松风剑法?”
“现在跪下来喊我一声爷爷,老子就饶你一命。”
任教主哈哈一笑。
实在太意外了。
没想到十多年囚居西湖,这江湖竟有如此多的狂徒!
真真是死一百遍都不够。
他目色一变陡然认真起来,赖人沂与娄人华见状运满松风快剑,两道紫红身影急急窜出,任我行大袖一摆鼓满劲风。
内力之强瞬间让两人长剑偏斜!
他双手往前猛叩,抓住他们手臂,按住内关外关。
“啊——”
两道颤抖的声音响起,青城弟子的脸上全是惊恐之色,二人手一软再也拿不住剑,他们的内力如河水决堤不断外泄,无论怎么聚力凝气也堵截不了。
赖人沂与娄人华根本没多少内力,须臾间便被吸星大法吸空。
这点内力对任我行来说原本只是开胃小菜,可入体之后他脸上浮现一抹燥红之色。
他厉喝一声,双手不再扣关而是猛力击出。
任我行掌力之雄实在惊人,两位松风观妖人受掌即毙,远远倒飞而出。
嗯?!
感受体内气血翻涌,任我行心中疑云大起,急忙沉目运气,直到那些燥气平复。
奇怪,
确实是青城派松风剑法,从这两人的口音来辩,应当是青城弟子无疑。
任我行盯着两具尸体又想。
青城派的内功是鹤唳九霄功,怎么吸入体内的内力反而带着异种真气。
难道这青城派改修了其他法门?
余沧海这两名弟子狂傲得很,但剑快身法也快。在他任教主面前自然是献丑,可放在江湖上,倒是有些狂傲的资本。
看他们年岁不大,二十七八岁的样貌。
这余沧海调教徒弟的本事这样高明?
能叫人气血翻涌的异种真气,朝体内吸那是极为不妙,这青城派的内功倒是有些克制吸星大法。
他心中正犯着嘀咕,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这时从寺中追出来十几人。
任教主十多年不履江湖,之前几日又一直疗伤,无暇分心,此时正准备朝属下询问。
没想到.
“嘚嘚嘚”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在山道上。
任我行与一众旧部全都朝马蹄声响起的方向望去。
一阵秋风吹来,送出胭脂香。
来人骑着一匹脖挂花红缨络的骏马,腰佩长剑,一只手捏着白色巾帕,小指微曲,细细轻轻地擦着脸上的浮尘。
要说是个女侠,爱惜自己的脸蛋倒也正常。
可他分明是个黄脸汉子!
此时脸上施了一层远比那青城弟子厚实的胭脂,厚厚的嘴唇也是火红色,身上的衣服红艳至极,路过的蜂蝶都要围着他转上一圈,误以为他是什么鲜花呢。
深远寺庙前的一众魔教汉子们全都龇牙咧嘴,眼底的红影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任我行微微皱眉,看了看那青城弟子的尸体,又看向来人。
又是青城派的?
来人妖异得很,有了两名青城弟子做铺垫,任我行倒是没有小看他。
只是心中难免觉得这十年后的江湖有些不太一样。
马停了下来,那妖异的黄脸汉子扫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地上的尸体。
他操着尖细让人浑身发寒的声音说道:
“听说此地有剑谱流落,想必是落在你们手上了吧。”
他抖了抖手帕:“拿来吧,我也不费功夫杀你们。”
任我行听到“剑谱”二字并不回应,冷冷一笑:“你又是什么人?”
黄脸汉子下了马,说话慢条斯理:
“华山剑宗,封不平。”
“够了吧,剑谱拿来吧。”
他一双眼睛从任我行等人身上扫过,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华山剑宗?我只听说过风清扬。”
封不平闻言微微露出一丝意外,他捏着帕子翘起两根手指在空中点了一下:“你倒是有些见识。”
“风清扬是我师叔,你能听说过他的名号可见不是什么庸手。”
任我行道:“那你可知老夫是谁?”
“你?”
封不平端详一遍,微微摇头:“我倒是认不出来,也许你是个高手,但报不报名号也无所谓。”
“我杀过有名号的人,也杀过无名之辈,在旁人死之前,也不一定非要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他话语中的那股傲气,加之其古怪涩人的语调,给寺前众人一种妖异之感。
任我行反倒来了兴趣:“哦?”
“你这么自信能拿下老夫?”
封不平道:“你一不是东方不败,二不是潇湘剑神,那你如何是我的对手?”
东方不败任我行太熟悉了。
这潇湘剑神又是什么人?
江湖的变化有些大啊。
老夫不出江湖,武林人已经忘了吸星大法,忘了老夫威名武林时的风采。
他心中颇有感慨,竟有了一丝与这封不平聊话的心情,也不急着出手杀这剑宗小辈。
“听你这话,是自问不敌东方不败与那什么潇湘剑神?”
封不平点头承认:“现在自然是不敌的。”
“东方不败的功力要高过我,我练了神功之后心中便有了分寸,知道的比你清楚。”
“潇湘剑神的剑法千变万化,加之练成无形有形两种剑气,我现在也不是他的对手。”
无形有形两种剑气?
这倒是有些奇妙,不过被我吸星大法一吸,那也是平平无奇。
任我行道:“也就是说除这二人外,你便算作天下第三?”
封不平面露得意。
“我自问在修炼神功之前,那也是天赋异禀的剑道宗师人物,自创剑法也绝非凡俗。如今神功有所成,除了先前二人,我不认为这天下间有第三人能稳稳赢我。”
“你算我是天下第三,我也是愿意认的。”
封不平心有炫耀之心,故也和任我行多聊了几句。
任我行一听,只觉他虽然自负,可话语中自有逻辑,不是胡吹痴想。
“难道少林方证也不是你的对手?”
封不平道:“方证确实厉害,论内功我自是不及,可他若想碰到我,那也难得很。”
“我与方证未曾斗过,心中无怯,便不算败。”
任我行霸气一笑:“好得很,看来你有点本事在身。”
他心想着拿下此人,再报身份。
却听封不平道:“既然你识趣,我还是不杀你。”
“将剑谱拿来,我瞧瞧是阴谱还是阳谱。”
他口气轻蔑,早有人忍耐不住了!
“对教主无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