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婉拒此时去少室山做客的邀请。
一旁的冲虚道长作揖道:“剑神剑法之妙、剑气之盛惊为天人,他日若驾临武当,本派必将举派相迎。”
“好说好说.”
面对冲虚,赵荣也只说些客套话。
方证与冲虚都是明白人,知晓这位天下第一对他们无有太多好感。
当下表达态度后,便不再碍眼,告辞离去。
这两大派一直高高在上,如今败下阵来,气势低了一半不止。
只能回返宗门,靠各派底蕴再历岁月,徐图未来。
“万剑归宗.万剑归宗”
山道上,冲虚道长不断念叨着这八字。
武当派的人扛着数面门板,其中一位就是成高道长。
他躺在门板上,如婴儿般睡眠。
冲虚念叨的话传入他的耳中,成高道长却听不见了。
念叨愈深,冲虚道长的面色愈是凝重。
“大师,伱可曾听闻江湖有此剑术?”
方证大师摇头:“老衲闻所未闻。”
“便是达摩祖师在世,见到这门剑术,恐怕也要禅心摇曳。”
“身化万千剑气,已不似凡俗之流。”
方证又道:“东方不败的功力已惊世骇俗,其武学境界臻致天人合一,出招施功处处化繁为简。”
“剑神创阳谱在先,境界还要高过东方不败。”
“剑气万千,天人也难及。”
“哪怕是东方不败面对这剑气都小心无比,等闲武人便如嵩山葵花高手一般,都要在剑气之下葬身。”
方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好在这天下间一等一的杀伐功夫只在剑神身上,他并非滥杀之人,这真是江湖幸事。”
“否则.”
“这世间难以想象。”
冲虚道长的白须在太室山的清风下徐徐飘动,扯出一张颇为深沉的面庞。
“其内功之妙,我武当派的纯阳无极也比之不过。”
“外有万千凌厉剑气,内有神功生生不息,天下第一当之无愧。”
他摇头,叹服道:“短短数年就能自悟到这种程度,实在难以理解。”
“没想到贫道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这等横空出世的神人。”
冲虚道长说到这里,他与方证大师都笑了一下。
这一笑,也不知心中是否是真的高兴
当天晚上。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夜越深,月越明。
混乱到极致的太室山,此时万籁俱寂。
赵荣没有离开胜观峰,反而入了嵩山山门,就待在当初左盟主所立的山门高墙之上。
当年八月十五,金桂飘香,天上的月亮那般圆。
遥记五岳盟会时,左冷禅何等气势,一人压着四派掌门。
当时赵荣还站在莫大师父身后,连坐在桌边的资格都没有,只算一个小透明。
这个叫他如履薄冰的胜观峰,如今已经败在脚下。
嵩阳形盛,也能随意把玩。
噔噔噔.
戌时许,一连串脚步声响起。
汤英鹗小跑在前,后面跟着几名老仆,他们将酒饭送到高墙上,搁置妥当后便退了出去。
汤英鹗送来了一个包袱,里边装着嵩山派整理的阴谱阳谱,还有镶满宝石的五岳盟主令旗。
“坐。”
赵荣朝对面座位示意了一下。
汤英鹗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他诚惶诚恐,只立在一旁为赵荣倒酒。
“有何不敢?”
汤英鹗道:“左师兄昨夜与我相谈许久,他言今日嵩山若败,本派生死全在剑神一念之间,叫我不可有任何僭越。”
赵荣听罢喝了一杯酒。
“左大师伯怎会将后事安排得如此妥帖?”
汤英鹗立时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目光:
“世上最难赢过的,便是未知的对手。”
“剑神乃当世奇人,江湖上找不到任何参考,那东方不败也是历经多年才有一身功力,且能寻其出处。然左师兄研究剑神时,屡屡冥思苦想,遥叹费解二字。”
“能超过一派祖师的人,哪个不是奇人?”
“剑神更是奇人中的奇人,左师兄考虑赢,也就会考虑输。他已无愧师父嘱托,光大嵩山门楣。”
“可嵩山派一败,便成剑下鱼肉,交代后事,只祈求留下一丝血脉。”
赵荣闻言,又小酌一杯。
“你不用战战兢兢,此刻我对胜观峰上引颈受戮之辈提不起出手杀戮的兴趣。”
“不过你们得罪了正邪两道,能否活得下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汤英鹗愁苦满面,他已能想到嵩山派要面临的灾难。
原本他们能依仗少林寺。
此役过后,恐怕少林也不会为他们出头。
一来嵩山派与剑神有仇,少林自己要掂量轻重。
再者魔教没了东方不败,无法掀起风浪。
嵩山派领五岳冲在少林武当之前抵抗魔教的局面早已破灭,太室山上的门派是否是嵩山派,或者是否有门派存在,少林寺恐怕不会关心。
汤英鹗自问没有任何把握说服少林方丈。
所以.
哪怕剑神不动手,嵩山派大概率还是要面临死局。
被赵荣点明此节,汤英鹗心情沉重。
他压下这些心事,强颜欢笑回应赵荣的一系列问题。
比如嵩山派是怎么关注到福威镖局的,何时生出灭青城松风观的心思,又如何布局这次峻极峰计划.
但凡赵荣所问,汤英鹗全部都能对答如流。
左冷禅并不藏私,汤英鹗虽然排行第七,却是副掌门。
对于门内诸事,他知晓得很清楚。
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赵荣早就猜了七七八八,可听他一说,还是不得不感慨左冷禅老谋深算,诡计频出。
翌日一早。
汤英鹗将这尊杀神送下山去。
胜观峰山脚,望着远去的青衣人影,汤英鹗叹息间一路回到了峻极之巅。
他在左冷禅跳崖的地方驻足良久。
想到左师兄的一系列交代,想到嵩山派要面临的一切,他双目全是血丝,只觉头大如斗。
如今,他已是嵩山派掌门。
可死掉的人,有时候也能叫活着的人羡慕。
只待风波平息,正邪两道的报复一定会接踵而来。
嵩山派,该何去何从?
“左师兄”
汤英鹗颓然坐在山巅上,远望层云,怔怔开口:“嵩山派危矣”
以往碰到这等难题,只管等着左师兄决定便可。
此际,他问向悬崖。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清冷山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