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起渔帆全速行驶,远远绕开营寨。翼儿回想起昔日去南海浪荡沟的情形,这条货船自然比不上羽城主的三层官船,船舷挂着的铜镜不知什么用处?去问张老儿,只说到时侯自会明白。
东海洋流温暖,水产丰富,比起南海贸易更为繁盛。玄极城只靠盐渔税收,每年就能给朝廷进贡百万银两。
玄极城老郡王东方煊阳受东阳先生点拨,奉行黄老之道,官府从不扰民。人族朝廷三位异姓王爷,他在民间口碑最好。
张老儿年岁大了,每一个时辰拿着罗盘划定航线后就去后舱睡觉。郭渔夫掌舵,货船行速比渔船慢了不少,翼儿见此也只能耐着性子。
往东走了一日,进入深海捕鱼船渐渐稀少,最后连一条船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这日午后,张老儿吩咐落锚休息,说船已进入水幻之地,大家先休息,等天黑再说。翼儿眼望茫茫海面并无异样,心里奇怪去问张老儿,他摇头苦笑着道。
“客人有所不知,白日里水幻地隐在日光中,天黑才会显影飘来这里。别看海面风平浪静,迷境一旦出现就会凶险万分,这可是老儿我拿命换来的经验啊!”
翼儿听完吐了吐舌头,海面浮岛?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事?他跑去船头四处张望,除了清凉海风和掠过船头的鸥鸟,哪里还有其它?
张老儿说已经靠近礁岛,问题是半点影子都没有,莫不是他老人家糊涂了?
心念一动,他架起御风术飞出船头,在海面兜了个大圈子,折返回来又往侧面飞出半里。即便他身怀心应之术,也没感应到任何异常。
这一动不要紧,把船上众人吓个一大跳。掌帆船夫惊的就要去扯起船帆,幸好被郭渔夫一把拦住。
落回甲板,船夫怯生生地躲在舱门后观望,心想这位客官可千万别是什么贼人,凭他这身本事,要打劫还不是易如反掌。
张老儿见状拄着拐杖,噔噔噔快步走近,把翼儿重新打量了一番,怪声怪气地说道。
“哎呀,海神娘娘啊!客官敢情不光有钱,居然还懂飞鸟之术。我看有戏,这一趟不算白来。”
郭渔夫从后面扶着他坐上木桶,探头好奇地问道。
“大爷,您说的有戏是指...?”
张老儿神秘地点点头,也不答话,抬眼盯着翼儿试探地说道。
“当年我驾船上岛,结果客人触礁溺亡。客官既然懂得飞行术,晚间等那仙宫一出现,只管飞进去就是了,这样岂不简单多了?”
翼儿听出他话里有话,赔着笑回道:“早听说东海水幻只有行船一条路,别说人就是鸟也飞不进去。要不大家都说想拜神仙,只能靠张大爷引路呢!”
张老儿卖了乖,听到这句恭维,有些得意,故意眯缝着眼睛装起糊涂。
“哦,老儿我怎么没听过这个说法呢?!”
“没错啦,大爷,村里人都这么说。”
郭渔夫这话一出,张老儿倍有面子,腰杆一挺转头对几名船夫喊道。
“大伙莫慌,都见过御剑飞行,怎么倒怕了御风了?”
修行之士到一定境界后多能御物飞行,这原本是器修一途的法门,朝廷治下儒释道三教并行,道家最爱仗剑炼丹,云峰观弟子时常在玄极城走动,驾起飞剑显摆本事原属平常。
张老儿这么一说,船夫们放松下来。幸好翼儿只露了这一手本事,若是把几件法宝同时亮出来,恐怕要被这些船夫当作妖人弃船逃跑了。
坐等天黑,众人说话客气了许多。郭渔夫下厨煮了一锅鱼虾。他上月又添了个孩子,打鱼养家不易。听人说东海水晶宫里有宝藏,又碰巧遇见翼儿问路,这才想跟着出海看看。
听他道出真实想法,翼儿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海边渔民生活艰苦,谋生不易,若非如此,谁甘冒生命危险?
不知为什么,今日时轮转动的特别慢。张老儿悠哉悠哉去船尾钓鱼,翼儿闲的无聊,跳上桅杆左右张望,除了海面反射的阳光,真的什么也没有。
暮色渐起,终于等到太阳下山。张老儿吩咐打火造饭,说戌时一过就有好戏。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翼儿虽然心急,却也不好多问。
月出依稀,薄云缓缓。亥时一到,海面刮来一阵疾风,船身晃动了几下。张老儿眉头一皱,盯着罗盘让船夫将船帆升起一半,缓缓向前驶去。
一道炫光,又一道炫光,仿佛有人在水面点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笼。炫光一出,瞬时成片,一团团光影旋转不休,让人分不清是在海面还是在星空?
张老儿神色变得更加紧张,着急地大喊。
“大伙千万别看,照我下午所说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