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改制的诏书,如同大伊万一般将长安的舆论引爆。
百官们议论纷纷,但其中一部分也只是议论纷纷。
这年头的京官,很少有走科举路子的,不是门荫入仕,就是被人举荐出来当官儿的。
另外一部分的反应则有些激烈,投递行卷可是他们拉拢人才的途径,这么一搞他们还怎么插手官吏选拔,培植党羽?
但反应激烈归激烈,在老李面前他们还是不敢胡说八道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改制的政策已经证明了圣人意志的坚决,谁吃饱了撑的才会站出来和李世民顶牛。
再者说,糊名制虽然影响了权贵拉拢党羽,但并不是太严重。因为拉拢党羽的途径很多,科举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他们肯定不会为了这点事情,把九族的脑袋别裤腰带上,和老李对着干的。
大家都是穿鞋的,当然不会把鞋子脱了去光脚。
而长安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士子。
毕竟在改制以前,长安城这个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才是他们跃龙门一步登天的途径。
士子们在这场舆论当中分为两派,一派是有一些门路的,他们在茶余饭后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无非就是对本次改制的反对。
你说现在不让投递行卷,没了在卷子上做记号的门路,这捷径可怎么走?
另外一派则是没有门路的寒门士子,对于这次改革,则是举起双手双脚赞同。
在他们看来,能够有一个更公平的门路,这可是惠及他们这些毫无依靠的寒门子弟的好事儿,那比什么都强。
于是,在茶余饭后,这一派寒门士子开始不遗余力地宣传新政策的优越性,做起了朝廷改制的自来水。
一来二去,两拨人马便开始了大规模的论战,双方总是吵个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谁。
唐朝文人的武德可比后世那些酸儒充沛得多,有时候吵得急了,甚至还会发展成全武行,双方嘴上辩不出高低,就在拳头上见分晓。
好在李象的江湖酒楼当中禁止闹事,这也成了这些人心中的论战圣地。
见此情景,李漱竟然让人在酒楼一楼搭起一个台子,每天就在酒楼一楼举办辩论会。
双方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两方的脸都快贴上了,但慑于恒山郡王和高阳公主的名号,根本不敢动手。
吵来吵去,酒楼的生意也愈发地爆火,甚至大雪天都有好事的百姓围在外围,看这百年难得一遇的趣事。
百姓们对于改制自然是不在意的,这年头读书人毕竟还是少,权贵靠恩荫和察举出仕,而普通老百姓则当兵走军功爵的道路,科举改制的事情也只有读书人更在乎一些。
在军功爵制、府兵制和均田制还没有被李治武则天这两口子玩废之前,大唐的晋身途径还是相当之多的。
再者说,百姓们也觉得这改制其实改得好,万一家里祖坟冒青烟出一個读书种子,去参加科举考试,面临的环境可比之前强上太多。
像是士族门阀们,难受归难受,但还是认下了这改制的诏书。
他们也有足够的自信,凭借着几百年的文化底蕴,难道还竞争不过一群泥腿子们吗?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李世民正在打算重新划分天下十道。
总之,由于李世民个人威望过高,无论那些人怎么反对,都翻不起什么风浪,科举改制还是有条不紊地推行了下去。
孔颖达站在务本坊国子监的门口,心笙动摇地看着远处天空。
凭心而论,作为孔家的后人,孔颖达并不反对这次改制,甚至还觉得挺不错。
文道昌盛,才是他们想要的。
然而感受到了切实压力的山东士族们,心中却是极为不平静。
崔寔等人在私下聚会中,还几次催促卢铉,让他赶快把房遗爱给约出来,而后好开展他们的计划。
卢铉当然也没闲着,几次三番地来到梁国公府上,房遗爱终于“拗不过”,嘱咐了小厮,让他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踪后,便跟着卢铉再次来到了平康坊。
凹人设就要凹个彻底,现如今的房遗爱已经彻底被打上了“惧内”的标签。
当然……这要是别人家的话,房遗爱还可能会被嘲笑——但这毕竟是房家,也算是祖传的思想钢印了,他爹房玄龄就是朝野皆知的惧内,这一招啊,这一招叫做类父。
考虑到房遗爱这人根本“不近女色”,所以卢铉这一次没有安排什么美人计,只是单纯让叶元奴来献歌舞。
叶元奴其实技术很不错,毕竟郭德纲曾经说过,伎女都是有技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