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宅。
时间已经很晚了,这一个下午,话题从南到北的乱跑,一会是席看山和费学义聊地质勘察,聊奇山大川,一会是席铭兮和陆显聊圈里未来发展和红标走向,间或说几句艺术人文。
席铭兮见他什么都能答上些,不由有些好奇,“你平时还喜欢看艺术层面的东西?”
“不。”陆显停顿片刻,说道,“我老婆喜欢是艺术工作者,耳濡目染之下,几句谈资还是有的。”
席铭兮了然。
这边三两句的小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别的关注,依然各自聊的热火朝天。
所有人脸上大多都充斥着一股虽然疲惫但又很兴奋的模样,实在是宾主尽欢。
楼下已经做好了饭菜,席铭兮婉拒了,他年纪大了,熬不住,带着席看山一起回了家。费学义和陆征有些合同要深入讨论,自然留下,吃饭也是一样能聊天。费雪陪着孙南秋在说话,陆显揉揉眉心,看看窗外的大雪,心里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什么。
他的手几乎是无意识的放在了裤子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带着体温的硬物的时候,才忽然惊觉——他说四点去接林路悠。
手机拿出来一看,已经没电关机了。
陆显皱眉,把手机又放回原位,林路悠不是个小孩子,不至于回不去家。
他忽视了眼底那抹有些藏不住的燥郁,那是林路悠近期的反常带来的。直到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无名指上,陆显才回神,燥郁的源头也终于有了出口。
“陆哥,你手上这戒指挺好看的。”许是聊了一下午,彼此之间少了些客套,晚饭用得快要差不多的时候,费雪突然开口说:“怎么戴在无名指上?我以为你会戴食指或者是尾指呢。”
凡是家里有点背景的,大多都知道戒指这东西,要么不戴,要么就得按规矩来,戴在哪个指头上,都是有讲究的。
譬如她爸和陆征都选了扳指戴在了拇指上,材料也不约而同的选了上好的碧玺,象征着钱和权。
陆显抬头看她一眼,淡淡的说出了一句堪称是石破天惊的话来,“婚戒当然戴在无名指。”
随着陆显话音落下,整个餐厅就像是被摁下了休止符一般。陆征和费学义碰杯的动作僵在半空,费雪满脸吃惊,孙南秋用餐巾遮住嘴唇轻按,本来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的陆所心更小心翼翼,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爸,你很吃惊?”陆显看着陆征僵硬的表情笑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扯到了家务事上,外人就不好在场了。像是费学义这种油滑的人自然不可能看不清楚眼下局势,将本就是用来告别才和陆征碰杯的酒一饮而尽,打着哈哈,半真半假的当做没听懂:“想结婚是好事啊。看来你们还得有些私房话说说,那老哥就不在这继续打扰了。”
陆征脸上挂着笑,同样放下了酒杯,就着费学义给的坡往下走。
“陆显。”孙南秋突然开口说:“去送送小雪。”
陆显看眼孙南秋,无言的起身,和陆征一起出去送人。
等他们再回来,孙南秋已经坐在了客厅里,电视上正播放着新闻,背景是国外台风,记者在疾风骤雨中还在尽职尽责的报道,陆所心已经不知所踪,应该是被支到了楼上。
陆显皱眉,大刀阔斧往旁边单人沙发上一坐,看着腕表说:“我还有事,要吵要闹就快点。”
“你这是什么态度?!”陆征怒火瞬间被点燃,整个人从沙发上几乎跳起来,厉声道:“你不声不响跟一个男人结婚,现在还要来指责我?!什么叫吵闹?我是你爸!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我就算是教训你一辈子谁又能说什么!”
“别。”陆显不背这口大锅,顶着陆征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也没什么反应,朝他笑笑说,条理十分分明的说:“我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法律和血缘层面来讲,你确实是我爸没错,但天经地义这四个字,您用着恐怕有点不太恰当。这事儿我也是告知过长辈,正经拿了户口本去民政局领的证。”
陆征瞪着眼看他,气的手不停发抖,转头看向了从始至终都神色淡淡的孙南秋,不可置信道:“是你——?”
“是我。”孙南秋漫不经心换了个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