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胖从善如流地回答:“蹲坑去了,中午喝了那两碗东西,谁不拉啊。”又埋怨了句,“他自己还不带纸,用得全是我的纸,都快被他擦完了。”
陈染音:“……”
其实你用词不必这么精准的。
赵胖又说:“要是不信的话您可以去男厕所看看,不过我建议您不要去,太臭了,滂臭,几百年没人用过的茅坑,还有大蜘蛛。”
老楼里面的寝室不带卫生间,想上厕所只能去走廊尽头的公众厕所。
陈染音当然知道厕所臭,因为女寝楼里面的厕所一样臭,但她还是不放心,必须要去看看。
“赵公公”不辞辛劳地跟着“慈禧太后”一起去了公共大厕所。
还没走到厕所门口呢,就闻到了扑鼻的臭味。
臭得人想干呕。
碍于性别原因,陈染音不能进男厕所,但还是屏着呼吸站在门口喊了一声:“顾别冬?”
“啊?”
很快就有人回应了,并且由于厕所空旷的原因,这声回应还带着回音。
陈染音这才放心了,舒了口气。
赵胖也冲着厕所里面喊了声:“你快点啊,寝室没关门。”
之后“赵公公”又亲自将“慈禧太后”送走了,回到寝室后,他立即锁上了门,拍着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他妈惊险啊,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我都吓死了,生怕猎鹰直接闯进去。”
吴源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被窝里的那堆臭袜子往地上扔:“李聪挺靠谱啊。”
李聪是三班的一个男生,刚才在厕所里面的也是他。
赵胖叹了口气,一边朝着自己的床铺走一边说:“冬哥也是胆子大,在这种地方还敢逃寝。”
吴源上铺的那个男生叫杨历宇:“这儿是他舅的地盘,他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赵胖回了句:“我看他舅可不像是能同意他逃寝的样子。”
吴源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这事儿要是被他舅知道了,他不死也得被剥层皮。”
陈染音回到寝室后先询问了一下李思绵女寝那边的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才端着杯子去洗漱,回来后换上了睡衣,上床睡觉。
都已经快睡着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踏着拖鞋走到了桌边,从桌面上拿起了什么东西塞进了包里。
李思绵还没睡呢,举着手机问了句:“你找什么呢?”
“中午医生给我开得药。”陈染音说,“顾别冬有点拉肚子,明天给他带过去。”
那副药剂她很熟悉,肠胃的常见病都能用。
李思绵想到了什么:“这么多拉肚子的么?”
陈染音一愣:“还有谁?”
李思绵:“韩娇,我刚去查寝的时候她不在,任月说她肚子不舒服去上厕所了。”
陈染音浑身一僵,直勾勾地盯着李思绵:“你去厕所看了么?”
李思绵被问得有些心虚:“我、我没去……”
陈染音直接穿着拖鞋冲出了寝室,直奔女寝107,用力拍打着紧闭的房门,急切又严厉地大喊:“开门!”
一楼走廊上的声控灯尽数被她喊亮了。
门内一阵慌乱,最后是任月来看的门,却只开了一条小缝。
任月站在门后,诚惶诚恐地看着陈染音:“有事情么?”
陈染音没废话,直接推开了她,闯进寝室后,直奔韩娇的床铺而去。
韩娇住在上铺,黑暗中,被子鼓囊囊的,像是有个人蜷在被窝里睡觉。
陈染音直接跳上了梯子,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里只有一个饱满的枕头。
她如遭雷击,汗毛倒竖,回头看着寝室里面的所有人,厉声质问:“韩娇呢?”
没人敢说话。
陈染音背后发寒,惊慌失措地跳下了床,拖鞋掉了都意识到,光着脚狂奔去了男生寝室,在赵胖几人震惊的目光中,掀开了顾别冬的被子。
也是仅有一个枕头。
事实很明确,他们逃寝了。
他们在夜晚,一起逃寝了。
八年前的那段经历再次浮现于脑海,任何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辆破旧的面包车,那栋废弃的红砖楼……
陈染音的头皮开始发麻,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晕眩感,想呕吐,想大喊大叫,想失声痛哭。
胃部又开始一阵阵地痉挛。
那件事带来的后遗症并没有完全消失。
“陈、陈老师?”赵胖惊愕地看着浑身颤抖的陈染音。
陈染音闭上了眼睛,做了几组深呼吸,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恐惧感,转身离开了这间寝室。
现在只有顾祈舟有这个能力去寻找他们。
像是在与时间赛跑一样,她在夜色下拼命奔跑着,回到寝室后,迅速抓起手机,抖着手拨通了顾祈舟的电话。
训练基地的北操场与后山之间仅隔着一道白色的高墙,墙上开着一道铁门,不过这道铁门平时是锁着的,只有队员们去后山参加野外拉练的时候才会被打开。
新兵们今晚有夜间野外训练的任务,所以大门并没有被锁死,仅缠着一条铁锁链,轻轻一推门,就能错开一条缝隙。
对于成年人的体型来说,这道缝隙可能略显狭窄,但对于两个正在上初中的孩子来说可谓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