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意识蜷缩一下，是想抓住什么呢。

能抓住什么呢。

那只兔子，好像落在地上了。

非常抱歉。

“对....不...起”

一切清空、

眼前陷入一片永恒的黑暗。

...

天内理子被推开时人是呆愣的，然后眼睁睁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穿透了还带着微微笑意的黑发少女的额头、胸膛、腰腹。

暖阳渐渐隐于云后，只余下明明暗暗斑驳地映在她脸上，只见她目光散乱无神，一对眸子浑不如平时的澄澈明亮，雪白的脸上溅着几滴鲜血，却还带着笑意。

明明在哭啊。

慢慢地，鲜血沁出，然后，鲜血突然湍急了起来，喷涌而出，如迸裂一般。

像是生命最后的灿烂。

“绫子－－！！”黑井的尖叫声响起在此刻显得有些寂静的角落。

远处的五条悟闻声看了过来，没在意伏黑甚尔的仓皇而逃的身影，他似乎定在了原地，脸上还有着刚刚猖狂的笑容。

贴着墙壁站起的夏油杰手中好像在发消息的手颤抖了一下，手机跌落在地，他近乎是张皇失措地看了过来。

然后，

“－－”一前一后的嘶吼声响起，然后戛然而止。

天内理子半跪在地、伸手想去抓住黑发少女因为后仰而微微抬起的手。

两个手掌于半空中微微接触，不等其中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就快速滑落。

于是什么也没有抓住。

泪水悄然落下、风狂啸而起、带走了什么。

然后，天内理子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倒在黑发少女的身侧，看着身上映出的两个身影，沙哑地唤着少女的名字。

听到了少女带着笑意的道歉声。

看见她缓缓闭上了那漂亮的、仿佛烈阳一般的眼睛。

被黑井抱起，天内理子遏制不住地哭嚎着，眼泪模糊间看到少女的手机屏幕微微亮起。

[未读信息－－群聊

[宝可梦召唤师：任务完成，今晚聚会吗？

[宝可梦召唤师：还有]

锁屏壁纸是开朗的笑着坐在一起的穿着高专难看校服的四个青年。

手机上悬挂的小兔子被血液和尘土弄脏了、孤零零地被抛下了。

天内理子麻木地转回头看向被五条悟抱起来、披着夏油杰校服外套的、带着笑容的、几乎是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安详死去的少女。

她好像睡着了。

只是再也醒不过来。

任凭活着的人再叫千声万声，少女再也不能回应了。

...

家入硝子换好衣服拎着包和两个学弟站在宿舍门口，时不时看着手腕上的表。

“不用紧张，”她回头看着两个学弟，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反正一会聚会的重点将会是辅导绫子那个笨蛋的补数学作业。”

“啊？”灰原雄看起来疑惑极了，不过只疑惑了一会就天然地摸摸自己的头发，“是这样吗？月野小姐这么热爱学习的吗？真厉害啊。”

明显不是，七海建人冷静地在心里反驳，话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参加这个聚会，面上却十分平静，指着远处的几个人影，“有人来了。”

“嗯...他们可能把星浆体带来了。”家入硝子笑了笑，“果然是他们啊。”

随着人影的走近，家入硝子三人的气氛渐渐凝滞。

“...绫子？”家入硝子冲到沉默不语的、身上沾满血迹的五条悟面前，看着面容平静祥和好像在做美梦的黑发少女－－如果忽视她额头的血淋淋的洞。

“硝子。”五条悟旁边的、看起来同样狼狈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的夏油杰声音艰涩的开口。

再多的内容家入硝子听不清了，她只是强忍着眼泪和就要控制不住的颤抖一遍又一遍对着少女发动着反转术式。

伤口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少女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没有人阻止这场徒劳。

最后家入硝子拉着少女垂落的、依旧冰凉没有脉搏起伏的手腕，双腿发软做在原地，她低下头，泪水喷涌而出，打湿地面，“抱歉...绫子...”

和少女一起买的白色连衣裙此刻沾满灰尘、血迹。

明明出发之前还用力拥抱过的。

...

天内理子拉着黑井的手，看着前来机场送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没控制住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想，总感觉这几天把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尽了，眼睛也酸涩的厉害。

“天内，你在哭什么？”五条悟自从那天变得成熟不少的声音响了起来，天内理子抬起头，“如果不是妾身非要去...”

“小理子。”夏油杰笑眯眯地打断天内理子的话，“没有人真的知道星浆体还有一个，”而天内理子是被推出来挡枪子的那个，夏油杰想起高层草率地记录天内理子已死亡的消息之后没有过多探查就离开的样子，笑意微敛，“你做出前往天元大人结界的决定是值得肯定的，其他的...的错不在你。”

夏油杰想起他和悟前往盘星教的所见所闻，笑容彻底消失，表情冰冷，“不过绫子说的对，确实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用心保护的，非术师也并非都是弱者，愚昧执拗的人往往会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

天内理子被这样的表情吓了一跳，又听到五条悟的声音。

“你这么想，才会让绫子伤心。”五条悟双手插兜表情淡漠，“还有杰，你吓到天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