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朱诺安以为自己会被石床硌得睡不着,没想到自己睡得好沉,一夜无梦。她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外面朝阳升起,一看就是个好天气!出狱的好天气!
她翻了个身,身上裹着她本来当垫子用的破布。晚上还挺冷的,她想,法国纬度比英国低,没想到夜晚居然也这样冷。她从来都是一个昼伏夜出的夜猫子,虽然穿越第一天就坐牢,但体验了一把正常的作息,也不算亏?她估摸着昨天入睡时间9点还是10点?现在可能早上6点?她怅然地摸了摸空空荡荡的手腕,现代人失去了计时工具,感觉生活都停滞了。她本来还想赖床眯一会儿,没想到狱友也醒了。
“juno!你醒了吗?”
“嗯嗯!醒了!”
“你今天离开吗?”
“我想是的。至少警察是这样说的。”
其实朱诺安有点忐忑,万一她理解错那个胖警长的表达怎么办?说不定人家比划的“1”,不是一天,而是一周、一个月甚至一年呢?朱诺安告诫自己不要乱想,大早上就让她恐慌出了一身汗。光是呆这小方格里一天,她就觉得自己生命枯萎了一半。再呆长一点,她可能要学肖申克挖地道了。
“哼,可不要相信那些警察的鬼话!他们欺负你不会法语,就什么都让你填。”哥迪维娅也不是第一次进局子,跟他们吉普赛人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警察了。
“他们不会让你签了什么纸吧?”,哥迪维娅突然想到什么,她警觉道。
“嗯,他们让我填了一个表。”
“啊?!你不是不懂法语吗?你怎么能乱签文件!尤其是警察给的文件!”
哥迪维娅趴在门边看向朱诺安的牢房。虽然只认识了一个晚上,但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教授这个异乡人一点生存知识。尽管这个中国人说年龄比她大,但怎么看都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这样要吃大亏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名字和生日都是乱填的。”
朱诺安被法学毒打后就有每页文件每个条款都仔仔细细阅读的习惯,就怕被人坑到陷阱里。面对完全看不懂的文件,又不得不签的话,最好不要暴露任何个人真实信息。当然她跑到19世纪,这里天上地下欧洲亚洲都没有她的档案,填真名字也不会怎么样。但考虑到她不能立刻回去的话,未来在这里生活就不能背负任何不良信用。虽然她知道现在个人社会征信系统不像现代那样完善,给个名字能把你幼儿园打架的事都扒出来,但自古以来,社会信用非常重要。古代中国给犯人刺面,就是官府向民众告知此人信用不良有前科,等于判了社会性死亡,有水浒传各个好汉做例,绝对不能给未来的自己埋雷。
“啊!你是这个打算!”,哥迪维娅终于反应过来,她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可恶,我怎么没想到编个假名字呢?”
“……呃,警局会让犯人洗漱吗?”朱诺安感觉自己身上好脏,全是泥土和灰尘。她捂着嘴哈了口气,还不算难闻,但晨起洗漱已经是现代烙印在她身上的习惯了。她不太能忍自己邋邋遢遢的样子。
“怎么可能?狗警察……”,哥迪维娅还没说完就看到沙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了。“呸!一大早上的晦气!”,她立马改用法语,故意说给沙威听。
一阵脚步声过后,沙威停在朱诺安门前。
“你今天可以走了。”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朱诺安之前还有一点早起的朦胧困意,但见到他脑子立刻清明了。
“ouioui,mercimerci!”一阵狂喜掠上她的心头,她自由了!啊自由!多少人歌颂你!只在牢里关了一天,她就意识到它有多珍贵。她发自肺腑地笑着想。
沙威皱眉看她,这么开心?朱诺安毫不犹豫地跨出牢门,站在沙威面前,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人民警察同志!您辛苦了!我这就走了?朱诺安比划了一个走路的手势示意沙威。我自己走出去?她歪歪头看沙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