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程昶安静片刻,“嗯”了一声。

琮亲王又问:“有多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大概是谈不上的,如果说仅仅只是好感,又不止。

算上前世与今生,他已经很久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了,无数人在他生活里来去,没有一个走入他的心间。

算算该是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个人懵懵懂懂地撞入他眼中,撞在了他心外坚冰做的硬壳上,他为此情真意切地动容,纵然那些龟裂的痕不足以让外壳破损,让他就此沦陷。

程昶道:“我说不清。”

说不清?

琮亲王看程昶一眼:“无论多喜欢,就此打住。”

他又说:“你和她之间,没有缘。”

琮亲王说完这话,原以为程昶会反驳,没想到他竟没有,他只是在听到“没有缘”三个字时,眉心微微蹙了蹙。

于是有些叮嘱的话,譬如昭元帝的圣意、余衷家的二姑娘余凌,他便没有对他提及。

罢了,说得再多,他未必会放在心上。

琮亲王道:“过几日你太皇祖母寿辰,你早些进宫,延福宫午间设了小席,你先去陪一陪她。”

程昶应:“知道了。”

他撩开帘,去看车外的落雪。

不过一会儿工夫,雪已细了许多,云浠大约已快回府了。

他想起今日在皇城司,她因为要等他,一个人在外衙的廊下来来回回地走,鼻头与耳根都冻得通红了,也不知道要进屋躲雪,他觉得好笑又心疼。

程昶其实知道琮亲王为什么要说他和云浠之间没有缘,就像他知道先前琮亲王一见云浠,为什么要说他今日去皇城司寻她,是受父之命。

程昶不反驳,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能当着人下自己父亲的颜面,更因为很多时候,他觉得无谓争一场。

命途尚且扑朔迷离,生死犹未可知,红尘只能聊作添香之物,有朝一日若能云开,但愿有月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