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章

卫玠一耸肩,“你看,白忙活了。”

程昶若有所思地放下车帘,就着车厢里早已备好的清水擦了脸,清了口,下了马车,与卫玠说:“先去七方亭,等个人。”

卫玠这日倒穿得齐整,一身指挥使常服,可惜脸上的胡茬仍没打理干净,说话的时候眯缝着眼,就跟没睡醒似的。

到了七方亭,他问:“等谁?”

程昶道:“云浠。”

卫玠听是云浠,倒是不意外,照上回毛九的说法,程昶被人追杀,大约跟忠勇侯府有关,他要带着云浠一起掀追杀他的“贵人”的底儿,合情合理。

想起忠勇侯府,卫玠想起一事来,问:“上回我不是给你透了个底儿?让你去查忠勇侯当年‘贪功冒进’,和郓王赈灾立功有没有关系,你查得怎么样了?”

程昶道:“有些眉目了。”

卫玠问:“所以到底有关系吗?”

程昶刚要答,山脚下,只听一声骏马嘶鸣。

正是午时,云浠疾马赶到驿站,“吁”了声,将缰绳使劲一勒。

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不已,云浠今日没穿校尉服,一身朱色劲装,高坐于马上,整个人沐浴在晴好的日光里,简直英姿飒爽。

卫玠“嘿”了声,说:“这小丫头,可真精神!”

云浠一展眼,看到程昶,当即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七方亭这里赶,到得近前,她问程昶:“三公子是何时到的?”

卫玠道:“他就比你早到一刻。”

云浠原还想问程昶这一路上是否平安,但眼下看他无恙,便将这一问省了,转而与卫玠拱手:“卫大人。”

卫玠打量了她两眼,指着她,跟程昶道:“你看她这一路过来足不沾尘的劲儿,明摆着功夫好,你怕路上有危险,带着她一道上明隐寺来啊,还故意错开,先后脚过来,怎么着?你怕她跟着你会出事?你喜欢她啊?”

云浠一听这话,足下一个趔趄,险些踩滑。

程昶没应卫玠,顺手把她扶了扶,说:“当心。”

所幸卫玠这话就是随口一提,见云浠到了,随即引着二人往明隐寺走。

明隐寺虽被封禁,把守的禁卫却源自皇城司与殿前司。

一路上有了卫玠带路,三人畅通无阻,到了寺门口,卫玠将新贴上的封条一拆,说:“进到里头就要当心了啊,但凡被殿前司的人瞧见,老狐狸那头必然就知道你们闯明隐寺了。”

程昶没说话,云浠一点头:“请卫大人带路。”

其实所谓能证明故太子死因的证人,卫玠也不知道是谁,但明隐寺里,确实秘密关押着从前侍奉东宫的几个侍婢。

这是座百年古刹,殿宇繁多,路径迂回百折。

好在卫玠已在寺中各处早安排了自己的人手,一路带着云浠和程昶避开殿前司的耳目,却也顺利。

到了一处静室前,卫玠顿住步子,语重心长地说:“像这种关押着人的静室,一向是由八个皇城司、八个殿前司的人一同看守,他们殿前司的人跟我的皇城司不对付,这么个看守法,能起个相互监督的作用,任谁也不敢带人擅闯。”

程昶四下看了看:“怎么没见着殿前司的人?”

“你还问?“卫玠道,“我早跟你说了,要上明隐寺来,最起码提前三日跟我打招呼,你这么连着夜的知会我,我能怎么办?”

他抬起一脚,把门踹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殿前司的禁卫。

卫玠续道:“我只能装醉,拿酒壶把他们一齐砸晕了。”

程昶:“……”

云浠:“……”

卫玠又催促:“你们要见的证人就关在隔间里,赶紧的快审吧,省得待会儿地上这几个醒了,我还得挨个砸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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