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崔吏目道:“还在公堂里哭呢。”

“还在哭?”云浠颇是诧异,“早上不是已哭好了么?”

“是。但是血书失窃,终归是要上报朝廷的。早上衙门的吏目快马急鞭往金陵传了信,下午上头就回了信。”

“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只说明日一早,钦差就到扬州。且这位钦差,正是御史中丞,柴屏柴大人。”

云浠愕然:“柴屏?”

“是。”崔吏目道,“因此刘大人才慌了神,这会儿又哭上了。”

云浠对于柴屏,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像是一种本能的厌恶。

其实她没怎么与柴屏打过交道,只听人说,程昶失踪时,柴屏曾带着人去皇城司找他。

“那阵子三公子身子一直不好,此前还昏晕过去一回。三公子去皇城司那日,柴大人好像有什么事,也去皇城司了。多亏柴大人过去了,才及时发现皇城司走水。”

“柴大人带着人去救三公子,手下好些人都折在了大火里,可惜仍没能把三公子救出来,事后柴大人还自责呢。”

“对了,柴大人右臂上有一块伤疤,听说是当时为救三公子被大火燎的,至今没能痊愈,逢着阴雨天,还时不时痛痒。”

云浠回到金陵后,有人如是跟她说道。

照理她该是信任柴屏,感念柴屏的。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当时的事态有异,想要查,却不知从何查起。

她回来得太晚了,连昔日被烧得焦黑的皇城司值房都已被拆除,工部派了工匠重建新舍,她想去看看他最后消失的地方,也遍寻不着。

“其实刘大人慌神,下官也可以理解。柴大人这一年来,非但高升御史中丞,更得陵王殿下看重。今次李主事缢亡这事,说大其实并不算大,本来刑部是打算派田大人过来的,眼下血书一丢,柴大人竟要亲自过问,可见是陵王殿下得知此事,动了怒。”崔吏目说道。

云浠“嗯”了一声。

她不想多提柴屏,顿了顿,问,“明日惊蛰,祭山神的事宜,刘大人已议妥了吗?”

“议妥了。”崔吏目道,“今年可巧,惊蛰恰逢二月十二,花朝节,明日扬州城八成里里外外都是出来踏青的人呢。”

云浠愣了愣:“花朝节?”

程昶失踪后,她一直过得浑浑噩噩,除了找他,平日里连日子都不数,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春秋,已是第二年的花朝了。

“哦,刘大人听闻将军您明日就要回金陵,让我过来问问您几时走。”

“还没定。”云浠道,“怎么了?”

“是这样,因为明日惊蛰撞上花朝,城中想必拥挤熙攘,更逢柴大人要来扬州,扬州城中又现盗匪,城门守卫十分森严,出入城定然会排长龙,因此刘大人想问问将军您怎么走,如何走,他好提前为您打点。”

云浠道:“你告诉刘大人不必麻烦,明日只我与阿久两人离开,届时我们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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