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把藤丸立香抱回了房间，因为少年无意识往人身上靠的动作稍微折腾了一下才把藤丸立香在床上放好。

今晚的哥谭夜色暗沉，看不见月亮和星星，房间里只从门口透进了走廊的灯光，昏暗的环境下布鲁斯依旧看清了少年因为翻起睡衣露出了的半截小腹上那些凌乱的伤疤。

他早在第一次接过藤丸立香的身体资料时就看见过这些创伤真正的模样了，到现在，反而因为藤丸立香体质的改变导致伤口愈合得很好，只留下了褪不去的疤。

他们当然也曾经受过许许多多或轻或重的伤，都有着布满伤疤的身体，连十岁出头的达米安也不例外。

但藤丸立香本应只是个普通人。

他在迦勒底到底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布鲁斯完全无从下手。他甚至让扎坦娜询问了上都夫人，然而那位古老的智者只是对他摇头，说那不是他们应当探究的部分。

他能给他的孩子一些什么呢？

如果藤丸立香不是只有一年的寿命的话，他或许不会介意蝙蝠大家族里再多一个会魔法的孩子，毕竟哪怕只是短暂的相处，他也能感觉出藤丸立香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或者藤丸立香不想做什么义警，当然——那孩子一直自诩普通人，也只想当个普通人——那他也能给藤丸立香一个顺风顺水的未来。虽然藤丸立香不如提姆或者达米安一样天才，但他确实是个聪慧的孩子。

就算藤丸立香对一个陌生的父亲并不感兴趣，执意想要回日本，他也不会多加阻拦——韦恩企业和很多日本企业也有所合作，不过是花点功夫，他总能想办法照顾到自己的孩子。

但现实却无情地掐灭了他所有的设想。

自称莱奥纳，实际上已经被证实为达芬奇的人在他问起时沉痛地对他摇头：“魔术或许螚带来很多便利，但那孩子的情况很复杂，他作为一个仅有些许天赋的人类，已经踏入这个漩涡太多了，更多地神秘性不仅无法救他，只能把他越推越远。”

迦勒底并没有放弃寻找拯救藤丸立香的方法，单他们现在显然自顾不暇。而布鲁斯也不会放弃，不论如何，总是要尝试的。

他把藤丸立香的衣角往下拉好，然后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掖好被角，最后撩开少年额前的碎发，在他的孩子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夜巡结束后就一直窝在他肩头的小蓝鸟也落在了藤丸立香枕边，舒舒服服地摊成一摊鸟饼。小罗宾鸟很聪明，只要布鲁斯提出给它做个检查就会立马远远飞走，但平时却很黏人，跟着达米安夜巡的时候也不会跟不上，还会在有危险靠近的时候发出叫声预警。

……而且它居然真的会跟着达米安夜巡。

不过达米安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既然藤丸立香没意见，布鲁斯就由着孩子去了。

藤丸立香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天才蒙蒙亮的清晨。他拉开窗帘，果然又看见达米安在花园里晨练，于是决定今天开始不能再懈怠下去了！哪怕卷不过十岁的弟弟，至少也要每天坚持锻炼才行！

不过昨天晚上送他回房间的是父亲吧……

藤丸立香一边换衣服，一边回想了一下布鲁斯抱起他的感觉——宽阔，温暖，有力却也温柔的怀抱。

最特别的是，这是属于父亲的怀抱。

——要说藤丸立香不期待亲情，那肯定是假的，他对迦勒底那些热衷于做他爸爸妈妈或者女儿的从者向来态度认真从不敷衍，未必就不是因为潜意识里追求着这份情感。但有时候，血缘的关系或许就是这么神奇，他和布鲁斯分明才认识几天，只是相处都偶尔会有些尴尬，半梦半醒间却能在布鲁斯身边完全放松下来。

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