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看了眼,见老人牛车已经翻了,上面的粮食洒得满地都是,下车,亲自把人扶起,道∶无妨。
又让侍卫去帮忙把几袋粮食重新搬到车上。
老人见车中走出的竟是这样一个脾气温雅,神仙般的公子,愣了愣,感动地又要跪下道谢。
江蕴忙拦住他,转头,忽见漏出的米粒上沾了一些红色粉末,走过去,捡起几粒米闻了闻。老人不解何意,惊惶地站在一边望着。
江蕴便问他∶老伯可知米上沾的是何物
老人茫然摇头。
江蕴又问∶老伯这些米是从哪里买的
他语气温和,老人很快放松下来,笑着道∶不是买的,是禄米。
禄米
是,老朽家的小儿子,托了关系在九大营当兵,这是今日刚发的禄米。
江蕴若有所思,到了樊宅,将礼物送给樊大娘,樊大娘千恩万谢地请江蕴进屋用饭。
食案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菜。
江蕴眼尖地看到,面前摆的一碗米饭上,其中一粒米是红的。
他将那粒米取出来,放在掌心,樊大娘见状,惭愧道∶都怪我粗心,没有洗干净,我再给公子盛一碗去。
江蕴说不用,问∶这可是樊副将新发的禄米
樊大娘还没说话,樊七先瞪大眼∶你如何知道
江蕴没答,而是道∶可否将剩下的米给我一些
回去路上,江蕴依旧在盯着掌心一小把米看,十方忍不住问∶这米是有什么问题么
江蕴摇头,道∶我也说不准,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想研究一下。
十方咬牙道∶九大营那群蠹虫,欺上瞒下,贪墨军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连将士的禄米都敢以次充好。
江蕴问他∶你觉得这是次等米
十方点头∶米中有杂物,肯定是低价买的陈年旧米。
江蕴视线落回掌心,捏起一粒米,仔细打量了会儿,道∶我瞧着,饱满晶莹,倒像是新米。
是夜,江蕴正坐在窗下看书,亲兵又连夜送信回来。
江蕴到廊下,亲自接过信,见亲兵面目有些陌生,和前两日的并非同一人,便问∶你们殿下可安好
公子放心,一切安好。
江蕴点头,到屋里拆开信,看完,依旧到案后写了回信,装进信封封好,交到仍侯在廊下的亲兵手里。
亲兵转身之际,江蕴忽道∶他没有让你给我带梅子么
亲兵愣了下,很快答∶殿下说,今日军务繁忙,明日再给小郎君带。
江蕴笑道∶我知记道了。
等亲兵离开,江蕴嘴角笑意消失,慢慢抬头,望着空茫黢黑的夜,轻轻捏紧了袖口。
公子
嵇安送完人回来,意外地看着仍立在风中的江蕴。
小郎君广袖飘飘,似乎有心事。
江蕴道∶麻烦给我一盏灯,我想去一趟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