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仅仅是对伊王而言的,对于其他藩王,是没有实质性的威胁的,天子能把一个藩王召进京师留下,能把两个藩王召进京师留下,可他能把所有的藩王都能关在京师里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真要是所有的藩王都进了京,那天子能不能压得住,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从大局出发,于谦本来觉得,这仍旧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可如果说,按照胡老大人的思路,预设天子已经做好了盘算,该如何慑服诸王,就像让勋贵乖乖低头的先例一样,让诸王乖乖的吐出侵吞的军田。
以此为出发点去考虑,那么很可能,对付伊王的手段,仅仅只是起手而已,那么,天子真正的后手是……
“岷王!”
脑子里蹦出这个词的瞬间,于谦忍不住霍然而起,目光望向了宗学的方向。
还是那句话,无论天子如何高明,但是,只要学会了胡老大人的解题方法,以果推因,那么一切,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宗室的事务,自然要看宗人府。
洪武时代,宗人府对于诸多宗室,有达才能,录罪过之权,虽然如今宗人府大不如前,甚至是依托于宗学才重新复授。
但是,宗人府毕竟是宗人府,如果得到了天子毫无保留的授权,且愿意去当这个恶人,那么,收拾宗室不是什么难事。
于谦之所以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是因为一则宗人府如今的权力和礼部纠缠在一起,在京城当中,除了上次老岷王惩治襄王这一例外,主要负责的事务,就是宗学,对于其他的宗务,并不如何负责管理。
其二则是因为如今的这位大宗正襄王爷,在于谦看来,虽有贤王之名,但是实则气量狭小,能力不足,且德行有亏,实非能有担当之辈。
当初,因老岷王对他训斥责打,便记恨在心,在老岷王死后公然在灵前闹事,其后又惹得宗学子弟对他纷纷不满,甚至跑到了十王府外闹事。
寄希望于这样的人,能够担起朝廷大义,对宗室施加管理,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恐怕实在困难。
可是如果一开始天子就打算用宗人府来钳制宗室的话,那么,岷王和襄王之争,或许就没这么简单了。
当初天子留还是镇南王的岷王在京,众人都以为,天子只是看重镇南王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而且辈分够高,用着顺手而已。
所以后来,镇南王殴打襄王之后,天子迫于无奈,将大宗正之位交给襄王以作安抚。
但是,如果说天子要加重宗人府的事权,让其真正在管理宗室当中发挥作用的话,那么毋庸置疑,大宗正之位,一定是要拿回来的。
想想天子当时让镇南王留京一个月处理老岷王的后事,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看看,恐怕没那么简单。
要知道,到了现在,一个月的时间早就过了,襄王数次上本催请,但是,岷王迟迟不肯离京,可见这其中并不简单。
但是,如今朝堂上一切风平浪静,所以,天子到底要怎么来让岷王翻盘呢?
正这般思索着,底下人忽来禀报,道。
“尚书大人,刚刚传来消息,宗学那边,出事了!”
……
“什么?割脉自杀?”
宗学训导厅中,襄王刚刚用完午膳,正打算回府小憩一会,便见到两个小吏急匆匆的过来禀报,说是宗学当中,有个学子自缢了。
“快带本王过去!”
顾不得多问,襄王急匆匆的起身,朝着宗学赶了过去。
宗学设有专门供学生休息的地方,待得襄王到的时候,房间外头已经围满了人。
襄王一打眼,就看到了几个让他觉得不顺眼的人。
除了朱范址,朱成鍊两个天天跟他作对的小子,就连朱音埑也在场。
说起来,宗学如今初设,很多典制都还不算完善,但是总体而言,一般来说,是给还未承袭爵位的宗室子弟而设。
高阶宗室子弟必进,低阶宗室子弟视其意愿,按照一定的员额,给予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