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敲敲瓶子：“喂，我不是坏人，是薛航让我来的。”

“真的？”安静了一会儿后，细细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去哪了？”

“你不知道吗？”姜汜试探。

“不知道……好像好久没见到他了。”小鬼疑惑的道，“他是给我送信去了吗？”

姜汜心里一沉：“他不能给你送信了。我就是他找来帮忙送信的。”

“真的吗？太好了！”小鬼重新探出头来，“薛航一直不给我送！你居然愿意给我送信！你是好人！”

姜汜苦笑一下，自嘲道：“我当然是好人，要不你现在还能好好的？”

说完他自己都摇了摇头：“算了，所以你的信在哪？”

小鬼眉飞色舞：“你替我写嘛！我说你写！”

姜汜：？

一段时间后，姜汜拿着手中写好的“信”，在小鬼的叽叽喳喳中陷入沉思。

这……是一封写满情诗的情书。

而上面的内容，和薛航自杀前，被班里同学发现后公开的嘲笑的情书，竟然一模一样。

小鬼还在活泼的说：“我就知道薛航骗我！他说其他人是看不见我的，还说没有人能收我的信！要不是今天你来，我就被他骗了！你叫什么呀，什么时候给我送……”

姜汜只是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原来……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不知道要送给谁的情书，那些指向薛航的恶意，被排挤的处境，深界楼道里压抑的重量，少年流着鲜血的苍白面孔……

童年的记忆在姜汜脑海里翻腾，和深界写满血色文字的墙壁掺杂在一起，一幕幕的痛苦刺的他心脏生疼。

画面定格在薛航空洞的眼眶和面前玻璃瓶中的眼球上。

啊。

原来如此。

他

姜汜露出了一个似哭非哭的表情。

原来，你和我一样。

天生的鬼眼。人间的异类。

我们都是被人类抛弃的人。

可是，我得救了。

而你……我却来晚了。

“你刚刚说，你的家，是薛航给你做的？”姜汜突然开口。

“是啊！”小鬼傻傻的回答，“薛航是大好人！”

他欢脱的讲了一会儿，姜汜大致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这小鬼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在学校里，每天看着自己暗恋的女神，梦想着和她表白。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理他（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这个事实），独自徘徊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见到女神了。

死了以后不清醒的小鬼难得慌乱了一下，就遇到了薛航。

薛航愿意和他交流，并且把他带回了家。薛航不让他做很多事，但还是对他很好。

比如，这个房间里的玩具，海报，全都是薛航给他的。

没有一件属于薛航自己。

小鬼过的挺快乐的，除了一直没能送出自己想送的信以外。就这样过了一段小鬼自己也不知道的多久时间，它逐渐虚弱了起来。

——它快消散了。

然后，突然有一天，薛航给他拿来了一个“家”。住进这个家以后，小鬼居然不再虚弱了。

再然后，它就没有见过薛航。

——不知道薛航已经化为深界的厉鬼，不知道薛航背负了多少痛苦。

姜汜也不打算告诉它这些：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薛航托他帮忙送信的真正意图。

并不是简单的“送信”。

“我知道了。”姜汜叹了口气，“我去帮你送信。你……你和我一起吧，怎么样？”

小鬼自然欢天喜地。

姜汜心情复杂的把瓶子装进自己的背包，然后拿出手机联系了一组的技术人员——顾冼。

此人很是神秘，姜汜还没和他打过照面呢。不过姜汜刚一打招呼，对面就回复了，看来是长在电脑前面了。

姜汜想拜托他查一下小鬼的身份。顾冼大概见多了这样的要求，也没问他原因，干脆的答应了。

小鬼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倒是记得那位女□□字。凭借他对女神声情并茂的描述，顾冼很快找到了目标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