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谢礼

像是再次坠入深渊,意识不断下沉。

在他以为穿书不过是一场梦的时候,黑渊尽头漏出一丝天光,绵密的光线如千万蚕丝,将他拽出。

再睁开眼的时候,又是一片杳霭流玉。

温暖的泉水包裹着身躯,漫过胸腔,他本能地要挣开,耳边却传来一声喑哑的低语。

“别动。”

将夜不动了,贴着身体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皮肤,触感细腻。

他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朦着雾气的桃花眸。

心下一惊。

“师……师尊。”

师尊轻轻点头,一双本该是多情诱人的桃花眼此刻清明透亮,垂睫微阖。

“你被寒潭冻伤了灵脉,别动,多泡一会儿。”

将夜这才发现两人都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不同于初次相见时的尴尬,此刻的师尊只是揽着他的腰,让他不至于沉入池中。

见他醒来就放开了手。

反倒是将夜因畏水,猝不及防地抱紧师尊胳膊。

就算将夜满脑子颜色废料争先恐后往外窜,他还是选择性遮掩了下尴尬通红的耳尖。

至少这一次不是那啥,是真的在疗伤。

他感觉到被冻到麻木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忍不住舒服地喟叹一声。

师尊微掀长睫,淡淡看他一眼。

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为何会去弱水潭?”

“弱水潭?”将夜猛的回忆起昨夜的事,“是师尊救了我?”

突然想到寒潭梅树上被囚禁的那只白鸟,将夜欲言又止,垂敛软睫。

“我只是迷路了,不是故意要过去,也不是故意看到师尊的宠物。”

“宠物?”

云谏大约是觉得这两个字有趣,在唇边细细碾磨了一番。

大概是师尊慵懒闲适地支着鬓额的样子太迷惑人心了,将夜在这样的师尊身上看不到丝毫的戾气和残忍。

他心弦一松:“那只白鸟是师尊的吧?”

算是吧……

云谏点点头,没有否认。

将夜杏瞳一亮,“那它现在怎么样了?师尊放过它吧,它被锁在那里肯定很痛苦!”

云谏皱眉,浅瞳流波:“你为何会觉得它痛苦?”

将夜:“它身上扎了钉子,又被锁链捆绑,死不掉又活不了,一直哀鸣,这是身体的痛;又没有自由,一只鸟不能飞的话,那就是灵魂的痛。”

云谏倒是头一次听到这样新鲜的话,似嘲讽般笑了笑。

他慵懒地靠在温泉池壁旁,发梢滴答着湿润的水渍,被浸透的里衣也呈半透明,将掩不掩的。

“那你想要如何?”他问。

“放过它。”

“一只鸟而已,你为何会那般在意?”

将夜其实也不懂,他拧眉思索了会儿,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昨夜看见白鸟悲鸣的画面,甚至幻想过若不是被捆缚,它该翱翔九天。

但那种情绪只是一闪即逝,并不能酝酿成话说出来。

将夜晃了晃脑袋,头顶的一撮软发也跟着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