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三儿在家里说起神机营,却不知在宫里,皇帝也正和几个亲信大臣说着神机营的事儿。皇帝看着那转管弩机眉眼都展开了,一边摸着那钢铁的卡扣,一边说道:
“也就是射程近了些,不然怕是比神机营那些东西更顶用呢。再看这造价,那就更有优势了,这才几个钱?那是几个钱?唉,神机营……这些年年年往里头砸钱,怎么就没能做出一个像样的东西呢。”
这话说的有些偏颇,神机营发展还是有的,最起码那窜天猴不就给弄成了神火飞鸦?攻击力虽然不成,可因为飞得远,声音响,在敌方骑兵冲击的时候,用来惊马和扰乱骑兵队形还是能起很大作用的。
只是这神机营……从开国到现在,因为粮饷高,福利好,任务轻松,不用驻边等因素,渐渐的已经成了朝中勋贵重臣子弟混日子的地方,连着各级官吏将军也多是勋贵武将世家出身,如此一来,你要说他们每年拿的钱真都砸进了研究里?傻子都不信。
所以啊,皇帝这么一开口,你说谁能反驳?没人!也就是张阁老了,到底是帝师,在下面人下意识的全往他这里看的时候,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免得场面尴尬了去。
“这弩机到底是古来就有的,改进起来相对容易些,那神机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从无到有?这研制没了可以借鉴的东西,自然就麻烦些。”
当然说好话归说好话,该给的棒子确实也不能少,不然那些人,指不定还会想着顺杆子倒打一耙呢。
“不过他们的抛费确实多了些,陛下要不您给定个规矩?比如有改进就有奖赏?或者多考核几回?按说,京城周围的几个大营,担负着防卫京畿的重任,本就该比地方上更军规严谨些,您多加考核,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定还能从中寻出几个人才呢。”
张阁老一番话说的不带半点烟火,可现场的一众大臣们面上不动,心里却已经一个个开始砸吧嘴了。
阁老就是阁老,瞧瞧这水平,这甜枣和棒子夹杂的可真是够丝滑的,让人明明背脊发凉却怎么都寻不到反驳的借口来。
不过这又甘他们什么事儿呢?就是倒霉,那倒霉的也是勋贵,是那些武将,和他们文人不想相干。
所以这些人紧跟着就开始点头,一个个顺着这师徒两个的话音就往下说。
“确实该时常整肃了,这几年北面遭的灾可不比咱们少,就那些人的虎狼心性,便是再有羊毛的生意拉扯着,怕是也会打咱们的主意,这会儿整顿起来,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三大营那边去年就演武了一回,虽说平白多了几分消耗,可瞧着精气神就上来了好些,可见这整顿很是在理。”
“陛下,今年毛毡得的少,只够给京城内的亲卫和衙门兵丁换装,为此三大营等多少都有些微词。说是……说是明明都是在护卫京城,守护陛下,他们却成了后娘养的……”
这话有点粗,实在不像是他们这样的重臣老头平日能说的,大殿里好些人都忍不住失笑起来,看着那说话的人眼神戏拟。不过那人表情却稳稳的,半点都不带波动。为啥这么稳?因为他是张四维啊!山西盐商出身,高拱一派的能人,作为张阁老对头家的娃,能在张阁老手里混的如鱼得水,那是什么样的性子?能在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