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虽然很支持卫青的行动,同时对于卫青关于军事方面的请求基本上也是有求必应,但可恨的是现在国库空虚,根本就拿不出钱来,偏偏北方新得的河南地那一片疆土,刘彻又舍不得放弃,无奈之下,天子也只能从少府拨钱,以用来救急。
不过,想到一下子又要从从少府这皇帝自己的钱袋子里拿出这么多钱粮,天子也免为之肉痛了片刻。
眼角的余光微微瞥到一旁危襟正坐的张然,天子心头忽然涌起一个念头…于是,忽然转头对张然道:“张卿素来多有奇思,不知可有妙法,一解朕与长平侯心中之忧呢?”
听到天子的询问,张然微微一愣,然后沉思片刻,开口尝试着说道:“回禀陛下,以臣看来,若是想让边地将士行军打仗时,免受寒冬之苦厄,唯有给他们增添保暖之衣物一途,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过,臣倒是对制作御寒衣物,有一些不成熟的看法!”
天子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道:“这里不是朝会,张卿有言,但说无妨,不必卖关子了!”
“喏!”张然躬身拜了拜,然后这才说道:“现下御寒之衣物,多以麻布织就,以柳絮,芦花,麻线,鸟兽毛发等诸物填充其内,以此为夹层,以作保暖之用。然柳絮,芦花,麻线,保暖效果却极差。冬日时,此种衣物穿着于身,在关中尚可,放在北地诸郡则略显单薄,是以将士冻死,冻伤之事频发。臣以为当多以禽鸟羽毛或者兽类毛发填充其内,则可一定程度增强保暖效果!”
听了张然的话,一旁的卫青不禁也皱眉说道:“小郎,北地多牛羊,这兽类毛发倒是不太缺,但其有异味,将士乃厌之。而这禽鸟羽毛又极为少见,也难以获取。更何况,制造箭簇亦需要消耗大量翎羽,岂能全都拿来制成衣物?”
张然微微一笑,对卫青拱手道:“呵呵…君侯勿恼,且听我细细道来!”
随后,张然又对御榻的天子拜了一拜道:“陛下,臣以为,若想解决将士寒冬之苦,当将臣之孵鸡法交于长平侯,由他带去北地推广。臣之孵鸡法,以火炕为依托,千枚鸡子可得雏鸡六百余只,然其成本不过千钱而已。只需造孵室百余,月余便可得雏鸡数万只。若是雏鸡长成,不但可杀鸡取肉,供将士们饱腹之用,而且其羽毛也可作为填充之物用来制作御寒衣物。此一举而两得,何其美哉?”
“善!”天子闻言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微微有些疑惑的说道:“张卿数日前曾与朕言道,孵鸡法干系重大,暂时不可外传,今日何以又改口了?”
张然拱手回答道:“事急从权而已!何况,若想保持孵鸡法之密不外泄,其实也并不难。陛下只需从少府抽调可信人手交于长平侯专门负责孵鸡即可。且百余孵室至多占地数十亩,只需工匠五百人,便可月得雏鸡数万!若是不够,还可再增添孵室及人手,只要陛下需要,时间充裕,十万百万都不成问题!”
“十万,百万?”听到张然的话,一旁的卫青不由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张然,仿佛在说,你莫不是在逗我?
卫青少年时,家境贫寒,乃平阳侯府奴生子,曾经有段时间,还给老卫家放过牛,所以对于家禽饲养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在卫青的映象中,就算豪富如平阳侯府,最多也就是能养几百只鸡而已,这十万,百万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不过看到张然如此胸有成竹,而偏偏天子又表现出一副很赞同的样子,卫青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信任。
“若是每月真的能够孵出十万只雏鸡,那不但能够解决儿郎们御寒衣物的问题,还能让他们多进补一些油水,让他们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想到这里,卫青不禁语气急促的追问道:“小郎,你说的那个孵鸡法可是真的能月余孵鸡十万?若是真的能够孵鸡十万,那这些鸡又该如何饲养?”
张然微微一笑,拱手对卫青说道:“不敢欺瞒君侯,此孵鸡及养鸡之法我以于数十日前献给了陛下,而且此法,我在乡里时以使用数次了!就算现在我在张里的家中,还喂养有幼鸡千余只。君侯若是不信,遣人一观便知真假!”
听到张然说的如此笃定,卫青不由又多了几分信任,此刻他基本已经相信,张然手中确实握有月可孵鸡十万的秘术了!
一想到这里,卫青便按耐不住的将目光看向御榻上的天子,面带恳求道:“陛下?”
“哈哈~”看着卫青着急的神色,天子不禁朗声大笑道:“仲卿呀!不就是个孵鸡法吗?朕允你便是!”
顿了顿,天子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张然道:“张卿,朕交于你的事情,现在进行的如何了?何时能为长平侯解忧啊?”
张然讪讪一笑,有些尴尬的回答道:“回禀陛下,建章宫宛附近的孵室尚在修造之中,一应工匠也还在培养,臣预计,最少也需要一月才可让众工匠熟练掌握孵鸡之法!”
“嗯?”天子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满道:“怎得如此之慢?张卿,汝最近可是懈怠了?”
张然连忙躬身下拜,并万分委屈道:“陛下,您可冤枉臣了,臣从赴任之日起,就一直督促将作署的诸吏尽快建造孵室,然臣年少无以服众,将作署诸吏根本不听臣指挥呀!前几日,幸得陛下所赐符节,臣才能有权节制众人…”
告完了将作署的黑状之后,张然也不敢继续多说,连忙又对天子道:“陛下,这工匠培养之时,怕是一时半刻也难以完成。不过,好在臣以将孵鸡及养鸡之法,详细记录于册。凭此卷,便可掌握孵鸡之术!”
说着张然便向天子拜道:“臣愿将此卷曾与君侯!以助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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