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公子以前只混他那个小圈子,虽然满北金城的大院子弟都听过这个名号,但不熟悉,只知道他不靠家里,自己做生意起家,撑起好大一个摊子,说腰缠万贯都怕辱没了他。
至于那个冤大头的评价,则跟近几个月的表现有关。
自打这位张公子被人放了冷箭,索性散掉家财之后,竟然也懂得折节下交,跟一帮子兜里布挨布的穷酸文青混在一起,还正儿八经地支起了一家出版公司,似乎真打算混文化圈了。
要说这时候的文青里面什么人最多,别的可能各有各的争论,但有一点那是公认的,就是穷人最多。
尽特么一帮没正经单位的无业游民,或者游离在单位边缘的失意人物,满腹牢骚之下写几个伤春悲秋的文字,换几个喝不了几杯的酒钱,平时开点荤都得大家伙儿凑份子,或者等哪个混球发了稿费搓一顿,可见日子过得有多惨。
没办法,混得好的文人都在体制内呆着呢,哪会跟这帮没出息的家伙混一起,难得有个大款肯跟他们交朋友,那还不死劲巴结着啊,连带着这段时间都没少吃张三爷的油水,张三爷也大方,每次都是好酒好肉奉上,时间一长,自然难免得了个冤大头的名号。
当然了,这个名号仅限大院子弟中流传,外人敢叫一声,自有大把人敢出头玩儿命。
人家张公子可不是普通的大款,那油水也不是白吃的,哪个敢把占便宜当理所当然,立马有人教他怎么做人,他们正愁怎么跟张三爷表忠心呢,就怕到时候傻子太少不够分。
崔建他们这些人当然不是傻子,所以不管是不是大院里边儿的人,全部都举起手里的酒杯,齐齐敬了张三爷一个。
面对眼前这副熟悉的场景,张铁军终于找到了当爷的感觉,特么的每次跟陈大河混一块儿,就他那呼来喝去的态度,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跟班的了。
等敬完酒,不等张铁军发话,从崔建开始,这些人又重新认真自我介绍了一遍,总共七个人,有四个是文工团出身的,因为兴趣爱好聚到一起组了个乐队,大部分时候翻唱香江台弯和国外的歌曲,不时也自己试着写写歌,但也没个套路,基本靠模仿,但偶尔也出点惊喜。
比如刚才那首一无所有,就是崔建模仿欧美摇滚写下来的,然后又加了点民族乐器之类试验性的元素,结果等作品完成,他突然发现这竟然是一首纯正的中国歌曲,着实让他意外,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这个问题,也确实让他想了好几年才明白。
随着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陈大河和张铁军也基本弄清楚这帮人的现状,其实崔建之前就组过一支乐队,也是七个人,叫七合板,刚才那人说他出过两张专辑,就是七合板一起出的,只不过是他独唱而已。
可惜这年头香江和台弯歌曲才是王道,国内通俗音乐市场还没有成型,自然就谈不上什么收入,七合板解散了,现在这支也是靠四处跑场子维持,而且还得靠他们本来单位的工资收入补贴。
没错,他们中有些人还有正经工作的,比如崔建,就在北金歌舞团,是第二候补小号手,也就是说,如果主小号手生病,第一候补也受伤了,才轮得到他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