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神

宜尔并未翻完话本,读前半部分时视线全集中在辰王虐待柳孟棠的剧情上,最后也就看了个他们的情感结局。现在仔细想来,话本结尾对辰王的称呼似乎从“殿下”变为了“陛下。”

她微微眯起眼睛。

“谋反在齐朝要诛灭九族。”

柳孟棠的声音将神游中的宜尔拉了回来。

“对对对!”花二郎道,“道长和柳姑娘不是坏人,我阿姊说柳姑娘命运多舛,实在可怜,不该把一生交代在这王府里。”

“替我感谢你阿姊。”柳孟棠道,“此事我们不会外传。”

花二郎点了点头:“我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待会我会跟你去瞧瞧,你留在车上也无碍。”宜尔道。

“不可,我阿姊说了,不能占姑娘家便宜。”花唯安认真道,“二位姑娘已经够挤了,我男子汉大丈夫,又悉知这边地形,多走几步是应当的。”

他稚气未脱,说话时格外严肃。

“不碍事的。”柳孟棠道。

“不可!”花唯安泛着光的眼睛跟倔驴很像。

宜尔啧了声,不再说什么。

花二郎拱着手,向柳孟棠和宜尔各作了个不太标准的揖。马车却走近了坑里,颠簸了好一阵,花二郎磕到了车壁上,疼得呲牙咧嘴。

“停车。”宜尔朝车夫道。

车夫再次勒马,看着花唯安反啐了他口转身离开。

“欸!这小孩!”车夫嘟囔道。

……

“此事如若是真的。”宜尔摩挲着剑疆,“这辰王府是留不了了。”

柳孟棠揉了揉太阳穴,沉声道:“必须想个法子,早些脱身。”

“待会我会去花二郎提到的地方瞧瞧,看消息是否属实。”宜尔道,“你不要外出,不要随便用送来的膳食。”

“道长可否带着我同去?”柳孟棠问。

“你要愿意,自然可以。”宜尔答。

下了马车,宜尔和柳孟棠由花二郎携着,兜兜转转寻到了辰王藏兵处。

辰王胆量不小,确确实实想谋逆。

宜尔看着进进出出的推车,深深感慨于辰王的丰厚家底——她甚至瞧见了几门红夷大炮和一车火铳。

如此看来,辰王抠搜有抠搜的道理——银子全用在置备军器上了。

“辰王到底是什么来头?”宜尔趴在山丘后,喃喃道。

“是孝康帝庶八子。”柳孟棠道。

宜尔回首:“现在的皇帝老儿是?”

“他长兄。”柳孟棠答,“但也是庶子。”

“他是想趁着天灾夺位。”宜尔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后再商议退路。”

花二郎弓着腰走在前头,步子迈得很轻巧。

这后山山峦叠嶂,曲曲折折,不熟路况的人极易走丢,只有像花唯安这种闲的没事漫山遍野瞎窜的毛孩子可能摸到,因而辰王在此处练兵已有了一段时日了,却没被人发现。

“花二郎,上次你说的官军是来做什么的?”宜尔问。

“据说是天象官说通州和京城两山间龙脉被动了,风水不如从前,要择地个方修凌光神君殿。”花二郎边赶路边道,“这是我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真假。”

宜尔是正儿八经的仙界西方之主,四君之一,还是创境者,无论是在幻境在凡界被当做至高无上的守护神。

话本幻境里,前朝崇敬执明帝君,齐朝高祖皇帝篡位后就改信凌光神君了。

当朝皇帝要修殿奉她的塑像,真正的她正和话本女主商量怎么脱身。

宜尔摸了下下巴,觉得有些可笑。

她回望了下身后连绵的山脉

——雾气缭绕着山头,山脊在云雾间若隐若现,仿佛龙脊似的。

“确有几分龙脉气象。”宜尔总结道。

“村东头的老头说,这次旱灾就是惹怒了凌光神君造成的。”花二郎擦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