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起床了。”金折桂对郁观音说。
郁观音登时一喜。
“母亲,意娘不认识路,你带着她去找父亲吧。”金折桂道。
沈氏脸上挂不住,却又无从教训金折桂,强忍着点了点头,“白鹭,带着……娘子去。”
沈氏不肯叫郁观音自己的名字,待叫白鹭领着郁观音去寻金将晚后,就进了屋子,等戚珑雪去屋后整理药材,将初翠几个丫鬟打发出去,就低声问金折桂:“魁星,你喜欢那女人?你素来不是……就连你祖母赐下来的,你都不喜欢搭理。”
“母亲,意娘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像崇拜英雄一样崇拜父亲,她又聋又哑,就跟白纸一样单纯善良不染尘埃。况且,她又那么可怜,母亲是不是想把她撵出去?”金折桂握住沈氏的手,紧张地问。
“可是,她那身份,你祖母是万万不许她进门的。”沈氏道。
金折桂心知“金老夫人不会答应”,是沈氏心里最后一道安慰她自己的“锦囊”,于是笑道:“不怕不怕,祖母那么疼爱父亲,意娘又那么美好,等意娘带着小弟弟回去,再有父亲、母亲、我为意娘说话,祖母定会答应的。就连蟾宫,也定会喜欢她。”
沈氏脑海中轰隆一声,仿佛大坝决堤,“魁星,你素来不喜欢姨娘,这次……”
“原本母亲教导我说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应当的时候女儿还很是不以为然,想着那些姬妾定都是搅家精。可是意娘不一样,她无依无靠,咱们就是她的臂膀,她还能存心祸害咱们不成?”金折桂心里隐隐作呕,这是她挑战的最难的一个角色。
沈氏眼眶里泪水盈动,金折桂一向是站在她这边的……
“夫人,不好了。”白鸽提着裙子忽地奔来,“夫人,你快去救救白鹭姐姐。老爷要打白鹭姐姐板子。”
白鹭、白鸽相貌并不出众,但胜在沈氏身边儿女稀少,于是沈氏闲暇了教导她们下棋吟诗,是以这二人比起其他丫头,又多了一股书香气。素日里,金将晚爱屋及乌,对她们也很是客气。
“怎么会?出了什么事了?”沈氏赶紧问。
白鸽急得掉眼泪,“据说是白鹭姐姐欺负意娘子又聋又哑,引着她向下人房去。意娘看见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吓得心慌失措,有个人看她貌美,存了雄心豹子胆,想轻薄她,意娘子一气之下,投井了。如今人虽被救上来了,但神志恍惚,就连老爷都不敢接近了。”
好演技!金折桂怒道:“白鹭姐姐,实在是太过份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意娘。”
沈氏心里一跳,拉住金折桂说:“魁星,白鹭断然不会做出那事,兴许是意娘子自己走错了路?”
“母亲,这怎么可能?”金折桂道。
沈氏知道白鹭的性子,断定白鹭不会有意引那女人去下人房,如此,就定然是那女人存心兴风作浪。可恨那女人这般多事,金折桂、金将晚父女却对她笃信不疑!急忙跟金折桂一同向偏房去,才进去,就见郁观音缩在床头,不许任何人靠近,恍若受惊的猫儿一样。
“魁星出去,我有话跟你母亲说。”金将晚道。
“父亲,好端端的人进了咱们家成了这模样,这得叫人说多少难听的话?”金折桂担忧道。
“魁星,你出去!”金将晚阴沉着脸,失望地盯着沈氏看,等金折桂出去了,就冷笑着对沈氏说:“你一直阴阳怪气,动不动劝我纳妾,看在我也有对不住你的份上,我全忍了。可是你不该吃莫名其妙的干醋,阿意她何其无辜,你心里有怨冲着我来,何苦对付一个听不见声音说出不出话的可怜人?”
沈氏脸上涨红,紧咬牙关,心想金将晚竟然宁愿信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也不信她?还有,竟然拿着她的名字称呼别人!
“都说了只是看她可怜才收留她,如今她成了这么个模样,若是她家人寻来,该怎么跟她家人交代?”金将晚忧心忡忡地说。
“白鹭……”
“白鹭那丫头一定要重罚!”
沈氏怒到极致,终于冷笑出来,“我的丫头,轮得到你罚?”
“阿意?”金将晚一怔,沈氏大约有十几年没说过这样的硬话了。
“老爷是叫谁阿意?我,还是她?”沈氏伸手指向床上郁观音。
郁观音眼瞅着金将晚两口子斗嘴,心里幸灾乐祸,看沈氏指向她,忽地一哆嗦,连忙害怕地从床上连滚带爬下来,藏在金将晚身后,反复地冲沈氏鞠躬赔不是。
“不是你的错。”金将晚赶紧安抚郁观音。
“那就是我错了?”沈氏冷笑。
“当然是你错了。”金将晚看沈氏犯了错还不认,就也抬高了腔调。
沈氏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金将晚莫名地心慌了,伸手去拉沈氏。
沈氏终于反手给了金将晚一巴掌,打了人后,心乱如麻,继而想起金折桂说句她离不开金将晚,金将晚想离开她也不能,心里有了底,反而微微抬头看向金将晚,“好一个怜香惜玉的伟丈夫,白鹭自幼跟着我,你往日里也说过待她如女儿一般,如今为了这个女人,竟然要打她板子!”
“阿意!”金将晚心里也火了,暗道沈氏怎地就是不听他解释?
沈氏待要说一句金将晚日后如何跟她不相干,他想纳妾就纳妾,忽地想起金折桂说过金蟾宫也定然会喜欢这女人,立时心如刀割地想,倘若儿女都被这女人笼络过去,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想纳她为妾,除非我死!”抛下一句狠话,出了屋子,领着白鹭就去了。
“阿意,阿意?”金将晚先气急,忽地一喜,沈氏不为他吃醋许多年了,她这是又吃醋了?将挡在他面前的郁观音推开,慌忙去找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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