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纷纷扬扬,江南的事纷纷扰扰。
江南?
巫凉戈想着想着眉头皱了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江南呢?
她侧卧在山上,居高临下,身后是雄兵,雄兵正把手中的屠刀对准手无寸铁的俘虏。
“皇,墨夜来了。”身后麦斯尼垂首而立,像极了公主身边的护卫,“没有带护卫。”
巫凉戈的目力比麦斯尼还要强一点,自然也看到了天际之间的那一点墨色,一步一步,遇河度桥,逢林而入,露水会沾湿他的衣摆,落叶会乱了他的发髻。
巫凉戈就看着他从远处像一个寻常人一般的走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绝不该有的愧疚之心,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忌惮。
“他居然真的来了……”麦斯尼半张的嘴彰显着他此时的惊讶。
“他是墨家的家主,能用自己阻止一场战争,无论可能性如何,无论这其中包含着什么样的阴谋与算计,他都不会不来。”巫凉戈叹了口气,“这是朕的阳谋,不过倒也是有趣,朕平生用计奇多而正少,这次阳谋却让朕心中难受的不行,比那些暗地里的算计让朕难受百倍千倍!”
“这都是庙堂算计,没有什么对与不对的说法……”
“连你麦斯尼都这样说了吗?”巫凉戈扫兴的甩甩袖子,站起来回望自己的行军总管,他正垂着头貌似恭敬,只一眼巫凉戈便笑了,麦斯尼还是那个麦斯尼,还是那个当着自己父亲的面一次次重复自己无错的家伙。
“你这种劝谏方式倒是有意思,朕习惯反驳,也就你敢这么做了,其它人,看朕不砍了他们的头。”言罢,她笑着搀起麦斯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便说吧,朕,听得进去。何况朕虽做了万全准备,但墨夜也非是常人,这许是你我君臣袍泽之间最后一次见面。”
“陛下慎言……”
“你若是再婆婆妈妈,朕撤了你的行军总管!”
“是,臣以为,谈一件事的对错在国与国种族与种族之间,当真是幼稚了,种族之争,手段光明也好,黑暗也罢,以各自之立场,皆为正义。只是……”麦斯尼说道这里有些许的迟疑,巫凉戈却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只是,我们可以去使用肮脏,但不能把它刻在巫神殿内吧!”
巫凉戈看着在自己面前躬下身子的麦斯尼,随后长出一口气,那胸腹中的气流在山川之上划出一道渺远的白线,那行非常手段的忐忑,那墨夜一身正气而来带给她的压力,曾经白鑫五十余骑冲蛮族的记忆,都在这一口气中被她吐了出去。
尔等却为豪杰,朕敬之;
朕却亦为雄主,故欲杀之。
麦斯尼看到这一幕,抱拳,抽身而退。